走在冬的边缘|走在边缘的人

这冬,也不打声招呼,说来就来了。仅是昨日的一场小雨,就让秋告别了整整的一个岁月。

清晨起来,路上的行人多已从夹衣换成了棉袄。就感官而言,仿佛冬,一夜间就来了。季节变换之快,有些令人措手不及。

南方的冬确实不因温度而寒,只因湿度而冷。南方的湿冷如南方人的细腻,轻而易举地,便渗透进了人的骨子里。于是,人的骨子里便觉得冬已经来临了。

野外的昆虫已经很安静了,它们完成了一个轮回,或许正在酝酿着一个新的轮回。候鸟们去了更温暖的地方,它们需要经历炼狱般的迁徙,然后浴火重生。而行人呢?仍来去匆匆。他们有的是智慧,却被自己用智慧建筑的城堡或窝固住了,不再需要迁徙。

一个冬,在行人的生命中也许算不上什么,因为还有很多的冬在等着他们。与昆虫们的寿命相比,匆匆的行人离轮回还有些遥远,不必担忧下一个轮回在哪里。

今年的冬,真正的寒冷还没有到来,股市早已躁动得一片火热。金融大鳄们开始张开血口,让猪飞了起来,等待着猎物蜂拥而至。大鳄们无疑是聪明的,他们的智慧在于,在股市里让“猪能爬树”变成一句笑话。既然猪都能飞起来了,还爬不上树吗?

当实体经济举步维艰时,大鳄们开始举起虚拟泡沫的旗帜。他们善于把谎言制造成真理,在虚拟的股市中制造疯狂。他们会说:看,现在猪已经飞起来了,疯子都跟着猪赚了许多的钱,不做疯子的人才是傻子。

今年的冬,来得就是如此的简单,只因股市就把人简单地分成了两类,一是疯子,二是傻子。在秋天的时候,还有人在问:钱都去哪里了?而冬来了,傻子却在问:钱又从哪里跑出来了?

有一群人,他们不关心钱去了哪里,也不关心钱从哪里跑出来了。他们是一群既不想做疯子也不想做傻子的人。在这个冬里,他们走不进那片虚拟的温暖,匆匆地行走在冬的边缘。他们缺少感性的激情,却又无所谓理性的冷静。他们需要货币来抵御这个冬的寒冷。他们行走的目的地是农田、工厂或寒冷的工地,终极目的却是用劳动来换取货币,然后回家。

他们感谢货币带来的便利,只须一个旅行包或一张卡,就把自己一年的劳动都装到了里面,到哪儿都能交换到他们所需的物品,甚至爱情。当然,他们会一直很天真地认为货币是个好东西,用劳动等价交换到了货币,又能用货币等价交换到了他们的一切所需。这是所有经济学书籍所宣扬的:货币交换的基本原理——等价。他们要在寒冬来临之前,赚到足够的货币,如冬眠动物一样要储存足够的食物。但当真正的寒冬到来时,他们站在冰天雪地里,怀揣心底发烫的货币,却发现货币并没有换来他们等价的劳动。比如他们生产的衣服、鞋帽……却需要n倍的劳动才能交换回来。于是,他们突然发现自己也是傻子,比冬眠动物还要傻的傻子。动物储存的是食物,他们赚到的是货币。因为货币,却无形中把自己的劳动贬值了。或许,他们一直都难以明白,他们的劳动到底是在货币的那个环节被贬值了?他们努力地不想做傻子,却终在货币交换的环节中傻了眼。

据称,这个冬天大妈也不那么热衷于广场舞了,也不再逛菜市讨价还价,却要闯进股市豪情万丈。大妈本就是大妈,在那一场惨淡收场的黄金梦中,她们被金融界的天才们塑造成了救苦救难的侠客。既然大妈都成了英雄,那男人们呢?大妈的概念无疑起了一石二鸟的效果,在歌颂大妈的同时又打击了男人的自尊,为自尊,你们男人们不仅要豪情万丈,更要有纵身火海而维护尊严的勇气,否则比大妈不如。只是,这次大妈们吃一堑长一智,大妈的概念似乎没那么的灵验了。于是,九零后的概念便横空出世。九零后初生牛犊,敢打敢冲,一个劲地追涨,仿佛这次牛市的钱都给初生牛犊们赚走了。接而,水到渠成地抛出“满仓踏空”的概念,便成了打击老股民还残留一点理性的核武器,让理性陷于彻底的绝望。绝望的人自然要拼命地去抓住救命稻草,那稻草是什么?自封的或御用的专家们既然可以让猪飞起来,自然也可以颠覆屁股的功能,他们翘着屁股告诉你,追涨!十年快速发展的经济红利都在领头羊身上,否则就捡不到了。这冬,仿佛股市只有追涨才是永恒的真理。

北方早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而南方,小寒过后,至少在湖南还没见到一点雪的踪影。但雪总归是要来的,躲过了冬天,或许躲不过春天。如果有那一天的梦醒时分会来临,祈祷的是能见到一片的雪白,而不是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