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登者 攀登者电影主演

哪儿?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呢?

做梦?——这不可能,一切都很真实。一点儿也不假。——原来我真的到了这儿了——为什么是这儿呢?

来了,便来了吧,总得看一看吧,又不要门票钱。

我从正门进去,没有什么人,真够冷峻的!走了一段路,总得是有人影了。然而云雾倒是很浓,太阳在东边,雾就在西边;太阳在西边,雾就在东边。

我一回头,发现原来的路不见了,或许是我没记得路。自以为站在路的这头,其实我可能是在路的那头,毕竟我是有些路痴的!况且雾气真的是够浓的,太阳还是没有温度。我还是要往前走。

走着走着,我来到了崖底,人终于是多了,而且是越来越多。当然没有人去爬崖,几乎是直竖在眼前。这是一堵墙,阻挡我前方的路,所以我要越过它!

这居然像梦一般的,这就是梦!我竟然开始往上爬了,旁人已经欢呼起来了,我仅是才上了俩步而已。然而我足以是个英雄,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这个傻事。为什么我不绕个弯呢?

为什么要绕远呢?可能越过去吶。好在雾已经尽散去了,太阳出来了;至少我看清了道路,虽然有些崎岖;也许我可以跟愚公打个照会,可惜他不在了,我竟不能和他一样去移走一座山,我没有这个工程必备的物质基础,然而我还是要往上走。

我拾级而上,微风让我背痒,欢呼让我心痒,反正我很痒。不过我不能多乱动,只能忍着,慢慢地往上爬。不然的话,我会被风从岩壁上撕下来的,会被人群声音的振动抖下来的。

越是往上,越是力不从心,脚已经抖个不行,腿肚上的肌肉麻木了,也很“不仁”,我快要掉下去了。而我匐在岩壁上,继续向上。现在,除了耳旁风,什么也听不见了。孤独与恐惧相继而来,我索性连耳旁风也当耳旁风,什么也不去理会了。

啊,我越来越轻飘了,而我竟然还记得时间,——我爬了一个小时二十一分钟四十三秒,大约有这么两百多米。这小小的山,显然是极易攀登的,越过它不在话下。我大可舒口气,大口吐出体内的浊气。然而我又是极当心的,因为气流吐到岩壁上反弹回来的作用力与吐出时产生的作用力是相等的,所以得格外小心,生怕把自己给吹下去。我精神如此清晰,怎么可能是在做梦!我是徒手攀岩的英雄,我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哈哈,我继续往上爬。

大概是在岩体正中央的那一块,我停下歇一歇,有一只黑得不成样子的乌鸦停在旁边的树上,找寻着什么,且不去管它。我歇够了之后,还是往上。它也闲不住,顺着我的脚飞上来,绕着我打转,真讨厌。正当我抱怨乌鸦时,才发觉我已经穿越了云层,太阳直直的盯着我了。我浑身发热,白色的衣服胸前和手臂都变得污漆,而其它的地方却愈发的白,并在阳关的照射下白得发亮!那黑乌鸦是冲着亮光来的!

它冲上来,撕扯我的背,我伸手一挥,把它摔到崖边,撞个粉碎。但是,我由于失去平衡,落了下去,恐怕也是个粉碎。

我看到太阳在离我而去,速度竟越来越快;我继而陷于云海,不知东西南北;耳旁的风捣动我的耳膜。这云里雾里,恍然仙境,我真可成仙了吗?——那只是梦。我重重地摔在山脚下,失去知觉……

疼痛,让我惊醒,是心里的疼痛!这仿佛是一个梦,这就是一个梦!我倒在床上,没有什么山崖,强烈的阳光照在白色的窗帘上,照在白色的床单上,照在白色的被子上,刺得我眼睛疼;我去撕扯这发亮的 白 的东西,却把自己摔在地下……这是哪儿呢?

一个白大褂飘了进来,他那白的脖子上的,——那是听诊器,天啊,我是在医院!我感到后脊的疼痛——我从崖上掉下来了?!——没死倒是万幸。

什么?你说——

是围观的人送我来医院的。我仿佛依稀听得见他们的声音;然而我不是英雄了,我落下来了,我死了。无论什么,怎么样都是不成功。天啊,我必将受人嘲弄。

而我怎样的不死呢?

是从三层楼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怎么可能,我明明往上爬了几个小时,我落下来了,摔得那么碎、那么痛。我明见了残枝枯根的剥落,亲瞧了顽岩破裂崩坍……我是死了吗?在另一个世界了?又附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了?我宁是死了!

梦啊,梦啊,我做了几十上百年的梦了。我遗落了,剥碎了皮毛,折裂了骨骼。然后我死了,在梦中死了,而且我也没有醒过来。

谁可认得我的面貌?谁托起了我满是血污的脸庞?谁拾掇我散落的身肢?怕是零落了,那颗摔碎的心。我不去回想什么山、什么人,追忆是一个梦魇,会让人浑身发抖,死了的啊!

我登上了三楼的窗台,遥望着眼前的空寂,我努力去摆脱轻生的念头,而我的梦是真的,我还要往上攀。

我翻过窗棂,攀着爬着、爬着攀着——而我却又落了下去……

好在底下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