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的永恒味道】 柿子味

  周日,难得见着晴朗天气,前日里的阴霾或许被降温前的北风吹进了秦岭蘩茂的林木里,阳光透过窗子,尽情的洒在阳台里的地板上,藤桌上刚沏好的一杯绿茶冒着的那袅袅热气仿佛把那暖暖的气息弥漫进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里,坐在那漫烂生长的竹子旁边庸懒的翻了会儿书,犹如冬日里依在村头墙跟晒太阳的懒汉一样,温暖和安寂让人迷糊的昏昏欲睡。坐久腰酸,转身间回头时却看见挂在墙角树根上的一串柿子,鲜红鲜红的挂在我拾掇的树根上,背对着白色的墙壁,红的俞发刺眼,如同一个红色的信号,蓦然间把我从去梦里的路上唤了回来。    柿子是前几天李力老弟给我的,因为尚未变软而且看着颜色喜庆,我就随手挂在了画室里。当时不曾在意,此刻却勾起了心中一片涟漪。这是一种在老家被称为火蛋柿子的那种小果子,山里老家啥都缺,唯独这些山野果蔬却倒是很多,西山的柿子少说也有六七个品种,而这种火蛋柿子却因为个小皮厚而很少有人家专门裁植,反倒是用它的苗株来嫁接其它品种柿子。    而让这串柿子真正勾起的记忆的,其实却是我们西山特有的那两种大柿子,一种叫牛心柿,一种叫重胎柿。这是两种在西山家家户户都有的柿子品种,硕大的果实能从初秋储存到来年二月,而牛心柿制作成的柿饼则几乎是那个年代每个山里孩子最甜蜜的记忆。霜降之后,当最后一片红色的树叶落下时,通红的柿子傲然的挂在枝头,树下那已长出密实簇株的小麦碧绿碧绿的等待着冬日考验,从树上折下来的柿子就这样堆在麦地里,红的如翡,碧的如翠,刚采摘的果子又硬又涩,它和麦苗上那层淡淡的白霜把初冬时的山里的冷俊就这样张扬的裏在身上。    隆冬时节,山里一片萧瑟,没有鲜菜,更没有水果,陪伴我们童年的虽然只有腌菜和偶然才有的核桃等零食干果。但是在每家院子边上的柿棚架上,却有着孩子们对新鲜的果汁,对甜蜜的果肉那种深深的诱惑。柿子耐寒,不能置于室内存储,但却又不能受雪水冰冻,于是家乡人便做了柿棚架。用圆木搭方方三米左右平台,离地两米以上,上边铺上玉米杆麦草,做成窝棚状。把柿子藏于中间,通风又保暧,不受风雪侵蚀,更因为离地两米,馋嘴孩子平日里想随手取食,却又够不着。但是那时的山里隆冬,柿子做为唯一的有汁水果子,谁也挡不住孩子们渴求甜蜜的心,记得上中学时,晚上十点晚自习后,常和同学相约窜至学校附近村子,山里的天空晴净的如同井水一般,月光洒在院子里如雪白一片,柿棚架就在院子边上,夜静的要死,窗子里传出主人早睡后轻轻的鼾声,看家的狗也懒懒的蜷缩在麦草垛子下的洞里,懒得搭理常来村里溜达的我们。棚子也就两米多高,我们让高个壮实的站下边,像我这和瘦小的就踩在他们肩头,于是手就碰到棚底,手指穿过玉米杆的缝隙就是堆满柿子的地方。就这样偷偷的摸上一书包柿子,然后几个人在学校后的围墙边上,连粘在果子上边干枯的玉米须也来不及清理掉,就狼吞虎咽的吃个干净,然后打着冷颤溜回宿舍在被窝里努力的暖和着刚让柿子渗得冰冷的胃。    那时虽然渴望吃柿子,但偷吃却只是满足了吃时的快感,而却根本没有体会到冬天里吃柿子的那种甜蜜和幸福。我记忆中柿子让我最幸福的却是我十岁之前的时光,那时爷爷尚健在,爷爷年轻时走的是茶马道,往返于汉中关中间贩茶为生。所以一生中每日晨起总要熬罐罐茶。每天早上,我尚在被窝中,爷爷已把炕头火盆中炭火烧的通红,茶罐中有茶水咕噜咕噜的滚着,而催着我起床的却是炭火旁边烤着的柿子,柿子皮已烤的焦黄,起泡的地方吱吱的冒着热乎乎的果汁,散发出诱人的甜香。我穿好衣服,脸也不洗,拿起来就吃,这时爷爷总是抢过来边骂骂咧咧的数叨我,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拍去上边的泘灰又递给我。然而伴随着我甜蜜记忆的却还是每一次咬下一大口柿子时,那滚烫的果汁烫的我疼痛的喊叫,当然还有烤过后柿子中那独有的甜和涩,伴随着我的对爷爷的记忆三十多年,虽早已忘淡容颜,但深入进骨子里每一个细节,如同脸上的斑痣不会消失,随着年龄增长只会俞发的醒目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