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渡口的变迁 九渡口

  九渡口,曾经是重庆长江北岸远近闻名的重要渡口,客渡车渡齐备,昔日码头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繁忙异常,如今辉煌不再,渐渐沉寂。

  不知从多么久远的年代开始,这里有了渡船,年复一年,船工们一桨一桨地划着小木船,逆流而上,如一叶扁舟,出没风波里,把南归的旅客摆渡到斜对岸的李家沱,又把北去的路人载回彼岸。在漫长的岁月里,码头上不知走过了多少来去匆匆的过客,它的块块青石板被数不清的步履打磨得光光滑滑,有的石头上还残留着纤绳缆绳一道道深深的勒痕,让人们不禁联想到渡口的古老和岁月的沧桑。

  九渡口这个名称的由来,或许就是九龙坡渡口的简称吧?

  相传,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底,挺进大西南的刘邓大军一支劲旅,以摧枯拉朽之势扫荡了胡宗南的残部,抵达李家沱,饮马长江,再乘胜渡过大江,登陆九渡口,挥师北上与其他友军一道,解放了西南重镇重庆。九渡口,为重庆的解放谱写了光辉的篇章。

  五十年代初,九渡口不过三五十户人家,冷冷清清。临江的小街紧靠成渝铁路,人少屋破,居民多在码头上干体力活,穷苦人家多。码头碎石铺成的公路坑坑洼洼,晴天一身灰,雨天满脚泥,行旅过江都得靠木船摆渡。那时候,我刚唸小学,逢年过节跟随母亲去李家沱走亲戚,每次过江都异常紧张。一二十位乘客在船里分排坐定不得乱动,船头船尾各有一个船工使劲摇桨掌舵,船到江心,水流湍急,船身摇晃,浪花飞溅,乘客身上常溅满冰凉的江水。乘客在颠簸中脸青面黑,提心吊胆,个个死死抓住船舷,直到小船冲过急流,满船人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仿佛庆幸死里逃生一般。秋冬时节,江水还相对平静,若遇春夏江水暴涨,风急浪高,船翻人亡的惨剧也偶有所闻,乘客多视过江为畏途。水势如太汹猛或大雾弥江之时,摆渡只好停航。那时,重庆九龙坡区的行政中心(区委区府)在江南李家沱,需要往来办事的、急于归家的或要远行的旅客,再着急也无可奈何,只有望江兴叹。

  大约五十年代末。九渡口摆渡的小木船变成了轮渡,载的客也多了,行驶起来平稳安全,还有了车渡,整修了码头,乘客过江再不用提心吊胆了。这里居民也渐渐增多,临河的小街开设了十来家店铺,附近建起了火力发电厂、木材厂、矿渣水泥厂等工厂,重庆水上运输公司的驳船站也设在了小街上,冷清的九渡口渐渐热闹起来。

  自八十年代以后,九渡口步入了繁盛和辉煌,渡口老街店铺增至数十家,居民两百来户,小街也有了录像馆、台球馆、卡拉OK厅、、电子游戏室......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吹拂到了这渡口小街。到了秋冬时节,江水退去,宽阔的河滩沙地上,人们搭起了长长的竹棚,经营日杂、竹木建材和餐饮,生意红火。江面上汽笛声声,百舸争流;码头上,南来北往的客人川流不息;等候过江的车辆常常排成长龙,客渡车渡虽然新增了运力,延长了服务时间,仍然应接不暇。九渡口已渐渐难以适应国民经济飞速发展的需要了。

  九十年代初,在九渡口上游数百米的江面上,一个个巨大坚实的钢筋水泥桥墩渐渐露出了水面。在全市人民热切期盼和大力支援下,在大桥建设者们夜以继日的奋战中,一九九七年元月,一座雄伟的现代化的大桥李家沱长江大桥终于竣工通车了!这座大桥北通巴蜀甘陕,南极黔滇湘桂,全天候通行,汽车一转眼就驶过了长江天堑。没乘上汽车的旅客,随时可步行过江,再也不用去搭乘慢吞吞的轮渡了。李家沱长江大桥是山城人民通向未来通向幸福的金桥。

  没有了过往的旅客和车辆,古老的九渡口顿时辉煌不再,客渡车渡都停航了,小街上店铺大多关门歇业。这里的年轻人也大多外出找工作另谋出路,留下老弱妇孺慢慢地打发着时光,消度黄昏。昔日的囤船改作了水上鱼庄,由于顾客稀少,门庭冷落,生意颇为清淡,只有到河滩装运河沙石子的货车喇叭声和飞驰而过的火车的轰鸣声才打破了渡口的沉寂。223路公交车也不再驶往九渡口,只到五龙庙就打转了,九渡口仿佛成了被人们遗忘的角落。

  好在情况慢慢在改变,虽然已不再是客运渡口,它作为货运码头,依然不逊当年。这几年,春风再度吹拂九渡口,老码头又渐渐焕发生机。在它宽阔的长江河滩上,河沙鹅卵石堆积如山,江边停靠的货轮驳船密集,装卸的车辆川流不息加上附近奥克水泥公司的大型重载车辆来来往往,又是一派车水马龙景象,只是弄得路面坑坑洼洼,成天尘土飞扬,噪音不绝于耳,再也不是宜居之地。

  九渡口已非昔日的九渡口,笔者日前专程到那儿去拍几张照片,旧地重游,那天秋阳和煦,江边还有三五钓友专注地垂钓,怡然自乐还有几位青年男女在沙滩上快和地烧烤,谈笑风生。只是那渡口老街早已风光不在,破破烂烂,连大白天都人影罕见,门可落雀。当然,无论渡口怎样变化,太阳照样升起,长江之水依然日夜流淌,生活照样继续。

  我们大可不必为九渡口由盛变衰而惋惜一个古老的渡口,从小木船到轮渡,又从轮渡到现代化的大桥,这难道不是时代的进步和历史飞跃的缩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