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悲喜] 这一场突如其来

     姚老头是采石场的工人,五十多岁了,还没有退休。    姚老头每个月都要去银行领上头发下来的工资,虽然数目不多,但养活自己还是足够的。    姚老头和往常一样又去银行领工钱,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账户里凭空多出一百万。姚老头很惊讶,但由于多年的本分而成的习惯,他并没有把钱据为己有,而是通过银行的工作人员拨通了报警电话。他料想一定是有人转错了账,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馅饼掉在自己头上呢!警察很快就来了,他们先简单地了解了下情况,然后就地在银行里展开了调查。    然而这是一件很令人费解的案件,那笔巨款悄无声息地出现,让人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警察查而无果,只得先将姚老头带回去简单地做个笔录。姚老头账户里多出的那笔巨款也随警方一同离开了银行。    姚老头并不懊丧,活了半个世纪,许多的道理他也都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他的,强求也得不来;即使得到了,也是损失惨重,得不偿失;而最惨的结果就是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还弄丢了自己原有的。不过话说回来,面对那样多的钱,说他没有半点心动任谁也不会相信。一百万啊!足够姚老头舒适地安度晚年了!一百万啊!如果是自己的就好了!    又一个月过去,姚老头又要领工资了。他对上一次的奇遇还记忆犹新,不知怎的,他居然暗暗祈祷自己再经历一次一个月前的那件事情。接下来的事情有叫他出乎意料的惊讶,也有意料之中的欣喜,那就是:账户里又多出一百万。这回姚老头没有声张,也没有叫他的本分驱使自己报警,他想让这笔钱在自己的账户里多呆一些日子。如果这一段时间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就可以独享这笔巨款。这样的念头一现,就像是从被打翻的水盆里洒出来的水,再也收不回来。    这笔钱一直存到了月末。这一个月来,姚老头一直关注电视上、广播上的新闻,街边的寻物启示也被姚老头撕下了不少,在确认了没有人寻找丢失的一百万后,姚老头很开心地去银行取钱。出乎意料的是,账户里只剩下了姚老头省吃俭用的存款,完全没有了一百万的影子。姚老头倍感失落,那种得而复失的感觉缠绕了姚老头一整天。    第二天是新的一月的开始,姚老头照例领工资的日子。领到的工钱要往自己的账户里存,姚老头在ATM前完成了存钱的动作将要退出时,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将手指触到了“余额查询”的区域。账户里又多出一百万!姚老头一点也没有惊讶,好像这种事发生得理所应当。姚老头还是没有取出这笔钱,一直到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不用猜,巨款又消失了。一来二去,姚老头摸到了巨款来去的规律。在新的一月开始的第一天,姚老头一下子就取出了十万。他品尝到了失而复得的喜悦,整个人跟着精神抖擞起来。借着这股高兴劲,姚老头一鼓作气将采石场的工作辞了。    姚老头一路提心吊胆,挎包里的钱像是一个火炉一样紧贴着他的身体,灼烧得他无所适从。他还有些忐忑,好在到家时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姚老头关上家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自己的侄子打电话,报告自己遇到的天大的惊喜。姚老头光棍一辈子,无儿无女,父母双亡的侄子是他唯一的亲人。    侄子来得很迅速,半个小时的路程生生被他缩短了一半。他很兴奋,自己正是用钱之际,许许多多事情发展的起点都离不开钱,叔叔的一个电话可真是雪中送炭。    叔侄二人见了面,都刻意先不提钱,而是东扯西扯地唠了会儿家常,你问一问我的近况,我听一听你的远忧。最后侄子首先忍不住了,但他还是慢慢地将主题扯进了他们所聊的话题里。当被姚老头问及婚姻大事时,侄子的机会来了。他表现出愁苦的样子,为了使这副模样更真实一些,他还将燃烧至尾的烟头使劲摁在烟灰缸里。    他说:“这世道太不好混!我和我女朋友交往好几年了,想着是时候修成正果了,该安心过日子了。我们把这想法跟她妈一说,谁知道那老太太死活不同意,嫌我穷,怕我会让她女儿吃苦。我俩去闹了好几回,那老太太才放出话来,叫我拿二十万彩礼,否则别想娶她女儿。我女朋友也不太好逆着她妈的意思来,就让我想办法准备彩礼。二叔你说我刚毕业没几年,公司开的那点破工资我就是拿二十年也不可能发家,我上哪去筹那二十万去!就算我拿出了二十万,结婚了还要有婚房吧,我又去哪儿弄房子啊!难不成去租!唉!愁啊!”    姚老头笑了,说:“这事简单,二十万保证能拿出来,婚房也不用担心,二叔一定给你个大的,不过二叔不能一次付清,只能分期付款。”    侄子喜上眉梢,他又试探着问:“婚礼上我还得找个像样的戒指给女朋友戴上,这一步马虎不得······”    姚老头豪迈地拍着胸脯:“放心,二叔会给你们办一个风光的婚礼,钱的事你不用考虑,只要准备做好新郎官就好。”    侄子大喜,几乎忍不住奔跑回家趴在床上大哭一场,然而他没有。他与姚老头又寒暄了会儿,便告辞了。    姚老头果然说话算数,侄子要求的彩礼、房子、戒指陆续搞定,还在一年后的某个黄道吉日为侄子搞了一个风光的婚礼。这下侄子的面子很足,兴奋地差点当场叫爹。其实姚老头已经当他是亲儿子了。    姚老头辛苦了一辈子,向来节俭,而且他单身一人确实也花不了多少钱,所以姚老头一个月可能连一万也用不了。姚老头也会买些奢侈品,怎奈他见识狭窄,对奢侈品的概念除了车子、房子、馆子以外,再无其他。所以即使姚老头天天下馆子,挑最贵的菜点,手头还是富余很多钱,任这些钱白白消失,姚老头很不舍。好在还有侄子和侄媳这两个会花钱的,姚老头才得以在月末来到之前清空账户,没有造成一点浪费。    关于这笔钱的来历,姚老头从没有向任何人说起,他的侄子也只是知道自己的叔叔似乎交了好运,不曾知道这笔钱来的有有多么诡异。这是笔不义之财,怎么能够招摇地说出口呢!但那些和姚老头交情颇深的人们却是察觉到了些不寻常。    这些人里有姚老头的工友、远方的亲戚、早年认识的朋友,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比如朋友的朋友和亲戚的亲戚。最近一段时间,姚老头一改从前的穷酸小气,忽然很大方地请客激发了他们一探究竟的兴致。他们一有机会就会旁敲侧击地询问姚老头,开始姚老头还含糊着蒙混过去,最后被逼无奈只能吐露实情。    这些人平时比较关心姚老头,其中一些人给过姚老头很大的帮助,如今对姚老头更是关爱有加。他们常去探望姚老头,聊聊天,谈谈心,门铃被按坏了了一个又一个,原本因为大而显得空荡荡的房子终日充斥着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姚老头对于整日的来访者极为热情,必定留下他们吃饭。起初他们个个拘谨,用词也是无比的客气,他们与姚老头和睦相处,俨然一家人的样子。他们也向姚老头倾诉艰苦,姚老头听后就会慷慨解囊,从不吝啬。送出去的钱姚老头碍于面子从没有收回,何况那帮家伙又没有钱,要了也要不回来。姚老头这样善良,那些人早已习以为常,对姚老头也不想当初那样客气,大家都默认了姚老头自助取款机这一形象。    侄子也常来要钱,他的公司刚起步,处处需用钱,他那媳妇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省钱的地方。对于侄子,姚老头总是怜惜的,每次来了都要多给一些。侄子每次来,总能碰到那些靠姚老头救济来度过余生的人,堆在家里的各个角落。他们见姚老头给侄子的钱多出自己不少,心理难以平衡。    侄子每次来姚老头家,都会有人拍着他的肩说道:“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应该自食其力,怎么好意思来找老人要钱?”    侄子听到这样的话总是很窘迫,尴尬半天想不出该怎样应答,朝姚老头要钱话也被生生咽了下去。倒是姚老头出面替侄子解围:“老人的钱就应该给年轻人,留给老家伙们有什么用!难不成带进棺材!”    听着总是哑口无言,他们知道姚老头对他们不满,拐着弯骂他们,即使有言,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卡在嗓子里,毕竟他们要靠姚老头的救济,也不能太过得寸进尺。    姚老头的腰包只进不出,终于达到了枯竭的地步。虽然下个月还会从天降落一百万,但提前一个月姚老头就已经闹饥荒了。家里很冷清,那些人没有再来,姚老头不能请他们吃饭,也没有钱给他们。姚老头找那些蹭他吃喝的人要钱,有几个可怜他的给了他一些,也很快被花完了。姚老头不愿麻烦侄子,就又回到采石场继续工作。    姚老头刚回采石场没几天,就昏倒在乱石堆里,一同干活的工友将他抬到了附近的医院。等姚老头醒来,医生告诉了他一个的消息:他得了肺癌,没几天活头了。姚老头听后,大脑里像是进行了一场狂轰滥炸。他在床上呆坐着,医生推门走了也不知道。    工友们来看望他,他还是呆呆地坐着。工友叫了他一声,他才转过头瞥了他们一眼,然后转回去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病房里无比寂静,完全符合医院的规则。一位工友要打破局面,嘿嘿笑了笑:“老姚,得亏我们送你来得早,大夫说要是晚来一会儿你就没救了。”    另一个工友插嘴道:“是啊,老姚,你应该庆幸捡回了一条命。”    “老姚,你应该好好谢谢我们啊!”    “等老姚出了院我们要好好蹭他一顿!”    “老姚,你那一大笔钱什么时候能来啊?”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说。    “老姚,我们大家都没钱了,就等你了。”    姚老头心里乱糟糟的,于是没好气地说:“有烧给死人的纸钱,你们要吗?”    工友们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我们来看你,你居然是这种态度!”    姚老头气得大声说道:“要不是你们我至于回采石场那个破地方吗?要不是你们我会住院吗?你们来看我,是为了找我要钱吧!”    一位工友带头辩解道:“你身体本来就差,又不是第一次犯病,这回犯了病怎么能赖到我们头上?”然后是一片附和声。    姚老头气急了,大声骂道:“滚,滚,滚——你们都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    争吵声引来了护士,护士将姚老头的工友赶出去了。姚老头在护士的安抚下渐渐地平静下来,但他的神情还是像一头刚打完架还在虎视眈眈的公牛。    因为交不起住院的押金,姚老头被医院请回了家。回到家里,姚老头神情沮丧。他给侄子打了电话,想寻求点安慰,可“肺癌”这两个字刚一脱口,侄子的电话就慌忙挂断,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尴尬的“嘟嘟”声,格外的响亮,格外的刺耳。    “侄媳妇应该就在旁边吧!她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吧!侄子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姚老头这样猜测。他实在不愿相信视为己出的侄子会抛弃自己,可刚才的事情明明真是的难以忘却。    姚老头心中烦闷,决定出去走走。姚老头无力地行走在街边,身体僵硬得像是根木头。街上人来人往,充满了活泼,姚老头拖着朽木般的身体一边走一边剧烈地咳嗽,惹来了各色的目光。姚老头忽然一口痰咳上来,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脱力一般的歪向身旁的一棵树,幸亏姚老头用手扶住了它。姚老头的脑袋嗡嗡作响,像是捅了一窝蜂,姚老头把涌上来的痰咽回去,分明感到一丝腥甜,他这才好了一些。周边有好心人要来送他回家,刚一碰到他的手臂,他就像被针刺了一样逃开了。    姚老头继续沿街边走,精神恍惚,似与世界隔绝了一般。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护城河的桥上,不自觉地向桥下望去。此时夜色正浓,尽管桥上灯火通明,但桥下依然黑得深不可测。姚老头望着桥下令人心悸的黑暗,居然倍感轻松,他仿佛看到有一道通向幸福的门在缓缓打开,并不时有白色的雾气通过门缝越渗越多。    姚老头的一条腿已慢慢抬起,可忽然他感觉到背后有人在偷偷地笑,那笑声直叫姚老头发毛。姚老头猛然一惊,眼前的幻象完全消失,桥下依旧黑暗。姚老头回过头来,并没有发现那个人,桥上人来人往,不时有人拿眼睛瞟向姚老头,姚老头看这些人都像是刚才出声笑的人,可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姚老头颓废的瘫坐在护栏边,心想自己一定看起来很可怜,可怜得让人直想笑。    姚老头不住的叹息,有人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姚老头扭头一看,是个年轻人,相貌清秀,两只眼睛专注地望着前面的空气。    年轻人的嘴在动,他说:“我是地府的判官,不过你不用怕,我不是来钩你魂魄的。”    怎么不会害怕?姚老头的声音在颤抖:“请问,判官大人有何吩咐?”    判官说:“刚才我看见你有些想不开,所以来劝你好好活下去。”    姚老头吃惊地站了起来:“刚才是你救的我?”    判官点了点头。    姚老头又跌坐下去,抱着脑袋痛苦万分地说:“你还是带我走吧!现在投胎,没准还能托生到一个好的人家。”    判官笑了笑,说:“或许投胎后你的境遇更糟呢!现在不是很好?你有了那么大一笔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哦,对了,你每个月都会来的一百万可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啊!”    姚老头吓一跳,慌忙问:“你给的?你想做什么?”    判官笑得很神秘。他说:“时辰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姚老头面色苍白得如同黎明时分的雾。判官不再理会他,身影一动就消失了。    姚老头觉得今晚发生的事像是一场梦一样,它看起来是那么不真实。姚老头想从这场梦中尽快醒来,于是就卧在沙发上沉沉的睡去。他一直睡到中午,头脑终于清醒了,发现昨晚的那些事并不是梦。他对判官的话记忆犹新。    姚老头决定搬家,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什么人值得他与之道别。他变卖了房子和其中的家具,简单地包了几件衣服,带着他那张万能的银行卡,离开了这座从出生就居住的城市。任那猜测留言满天飞,他也不顾忌了。    姚老头搬到一座小城市,又如愿地领到了新一月的一百万。他在新地方又买了一栋房子,安度晚年。可姚老头的晚年病痛缠身,向医院投资了许多费用仍不见好转,逼得姚老头卧床不起,不吃不喝,心想不如死掉的好。上苍似乎感受到了姚老头的怨念,某一天姚老头的房间有一个地方突然亮起来,光亮中有一道门在缓缓开启,当门完全打开,整个房间亮如白昼,耀眼的光刺痛了姚老头的眼睛。从门里走来一个人,由远及近,由模糊变清晰,最后映在姚老头的瞳孔中。是地府来的判官,那个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判官。    判官说:“怎么啦?这么着急去死?”    姚老头痛苦地呻吟:“大人,你成全我吧!”    判官摇摇头,说:“我可没法子。你阳寿未尽,我可不能随意带走你。”    姚老头更加痛苦,声音有些沙哑:“可我活得难受哇!”    判官笑了,说:“只是肺癌么,简单。你跟我来。”    姚老头的身体奇异的飘起来了,一转眼便暴露在了星空之下。他很惊恐,想叫,但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只能张大嘴巴,做出一个奇怪的表情。这夜的确清凉如水,姚老头感觉自己干瘪的身体慢慢吸水在膨胀。    眨眼间姚老头置身于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堂里,这是一栋别墅,里面的装饰富丽堂皇,十几个绝色的女佣人来来回回的在姚老头眼前穿梭。见到判官回来了,她们自觉地站成一排,像古代的女子一样行万福礼。姚老头望着眼前的景象出了神,以致判官叫了他好几声他才猝不及防的“啊”了一声。    判官见他这样,笑着问道:“还不错吧?这是我在阳间的一处房子,这样的房子我还有好几处呢!”    姚老头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判官命人摆了一桌菜,倒上两杯酒,叫姚老头入座。姚老头没什么胃口,想要推辞,可感受到判官直射过来的严肃的目光后,只能讪笑着坐下,心想一会儿少吃两口就成了。隔着玻璃,姚老头看着杯里红中略带着黄的酒,愈发觉得倒胃口。这时,判官将手中的酒杯举起,姚老头不敢驳他面子,只能跟着举起杯子硬着头皮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想自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见姚老头愁眉苦脸的样子,判官笑了,说:“刚才你喝的那杯酒可包除百病,你可以放心了。”姚老头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判官接着说:“你看我的生活,很奢华,对不对?你因为没钱憋屈了一辈子,现在有钱了,何必继续自找不爽?你应经老了,还有几年活头?该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吧!”姚老头茅塞顿开。    姚老头的所在是个小城市,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供人花天酒地的娱乐场所可一点也不比大城市的少。这些娱乐场所白天门庭冷落,而晚上则像是把白天集市上的人全搬过来似的喧闹,姚老头每逢晚上就去光顾它们。时间久了,在这里面做事的人都认识他了,甚至为了照顾老人,他们还给姚老头打折。提到打折,姚老头总是一肚子气,认为他们瞧不起他。自己已是腰缠万贯的富翁了,难道还要占他们便宜吗?姚老头愣是没接受他们的好意。    姚老头挥霍的时间久了,也渐渐的大方起来,肆意打赏为他服务的人。有给他倒酒的,赏五百;有唱歌好听的酒吧驻唱,赏一千;有技术好且漂亮的小姐,赏的就更多了。姚老头这回没有生怨言,反而觉得高兴,他觉得这钱其实是给自己花的,因此他更加随心所欲的散财出去。姚老头有钱,也总是出入上流社会,在一次宴会上,他结识了一位美丽端庄的女大学生。两人的交流很投机,交往了几个月后,姚老头觉得是时候结束光棍生活了,两人领了证。    两人婚后的生活如漆似胶,姚老头几乎每天守着娇妻,也不想再外出了。倒是他老婆闲不住,常常撂下一句“我逛街去了”就溜了出去,走了一天才满身疲惫的推开家门,手里没有提买回的东西。姚老头常常孤零零的一人,对此颇有微词,但他也不好干涉她,只能由她去了。久了,姚老头不免寂寞,又重新回到了令他纸醉金迷的世界。一天,姚老头回到家里,刚要进房间,里面传出的细微的声音怔住了他。他不动声色的用钥匙拧开了门,门内的声音立刻清晰起来。房间里没开灯,很暗,隐隐约约可见床上有蠕动的影子。一对偷情的情侣藏在被子里,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姚老头轻轻走过去,刚要掀开被子,被子的另一端就露出一颗脑袋。姚老头像看见手雷一样伏倒在地。不一会儿,另一颗“手雷”也钻了出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这些日子陪那个糟老头子,恶心死了!”姚老头气得火冒三丈。    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亲爱的,委屈你了,只要等老头子死了······”    女人的声音很激动:“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他的遗产都会是我的。”    姚老头又气又急又恨又寒心,他怕这两人再说出“不如把他做了,就可以早点得到遗产”这样的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吓了那两个野鸳鸯一大跳。姚老头没有说话,抡起拳头向男人砸去,男人灵敏地躲开了。姚老头的拳头未来得及收回,男人上前一巴掌抽回,把姚老头打翻在地。姚老头还趴在地上呻吟,男人抓起衣服趁机跑了。    姚老头看着妻子总感觉不爽,每天对她非打即骂,妻子受不了,和姚老头离了婚。从此姚老头心灰意冷。他开始酗酒,没日没夜的喝,或在酒吧,或在家里,喝得不省人事,喝得烂醉如泥。他不光一个人喝,还带着年轻的姑娘一起喝,姑娘们喝一杯,他就给一百,他喜欢看这些姑娘在自己面前露出惺惺醉态。他常常出没于各种风月场所,还包养了好几个大学生,他内心非常想要看到这些女人为了钱作践自己。为了方便显示身价和快速勾到那些爱慕虚荣的女人,姚老头买了一辆兰博基尼。    姚老头的兰博基尼很霸道,连闯过好几回的红灯,被贴了好几张罚单,又被扣押了好几次,而如今还是忠心的陪伴姚老头。姚老头开上这车顿时觉得牛气冲天,见到一辆车就超一辆,一条路上满是车,所以姚老头的旅程就是在不断的超越中度过的。    一天晚上,姚老头喝到中度迷醉,依然坚持和爱车并肩作战。开始姚老头平缓的行驶着,突然眼前来了一辆车,灯光明晃晃地直射姚老头的眼睛。姚老头想向左打一个转弯,可没想到那辆车也向同一个方向转,两辆车撞上了。姚老头摇摇晃晃地下了车,面前的车窗摇了下来,露出车主的一张脸。    姚老头不理会那个车主的破口大骂,而是一直盯着他,盯了一会儿,他才咬牙切齿。那个车主似乎也认出了姚老头,发动汽车跑了。姚老头也跳上车,紧追不舍。晚上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车,两辆超速的汽车放开了手脚跑,颇有你死我亡的味道。姚老头的兰博基尼配备很好,很快将两辆车的距离拉近了,他将油门踩到底,执意要送前面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男人归西。想到自己的大仇将得报,姚老头越开越兴奋。    男人的车忽然减慢了速度,一个转弯拐进了茫茫的夜色里。姚老头因刹车不及时,嵌入了路边的居民房里,和他的爱车一起葬身火海。    姚老头起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直到他看见了自己悬浮的双脚。那个年轻的判官向他走来,姚老头仿佛看见了生的希望。他跑上前去,大叫道:“大人,求你救救我!”    判官面无表情地说:“你已经死了,怎么救?”    姚老头哀求道:“你是判官啊,一定会有办法的!”    判官冷笑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死吗?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    姚老头继续哀求:“我现在不想死了。”    “那我可就没办法喽,你的阳寿已经到了。”    “那就让我投胎吧,求大人能叫我托生到一个好人家。”姚老头觉得重新活一次也不错。    判官继续冷笑:“叫你投胎?别妄想了,你还得还我钱呢!”    姚老头皱起眉头:“为什么?这些钱不是白给我的吗?”    “白给?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判官面色鄙夷。    “我没钱还你!赶紧放我去投胎!”姚老头耍起无赖。    “没关系,你可以挣。你在我这里打工满一百年,我就放你去投胎。”    姚老头大惊失色:“一百年?什么活能做这么长时间?”    “很多,只怕你五百年也做不完,”判官轻蔑一笑,转移了话题,“其实你可以完全不用受苦,谁叫你这么贪心呢?我不能明目张胆的从阴间里挑鬼工,阎王不允许这样做。但如果让你们欠我些什么,我就能放心地征鬼工了。这样阎王就不会过问了。还记得我那所阳间的别墅吗?你去过的,那就是几千个向你一样的鬼工合力建的。”    姚老头听了判官的话,身体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似的狠狠震颤了一下。他两腿发软,几乎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