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曲黄梅调] 听黄梅调

  我喜欢南戏,崇尚它的古雅。

  虽身为东北人,但着实不太喜欢二人转,恶其的粗俗。在转台上你瞧那扮相,除了装疯卖傻,就是演叫花子,用恶俗的滑稽来搏台下的喝彩。现在的二人转就更是不伦不类,演员在个台上根本不正经唱了,无论哪一出戏,都是戏没唱两句半,人在台上不是翻跟头就是折把势,又或者是男女之间互相很露骨地骂粗口。

  我唯一喜欢的二人转段子是一出拉场戏,叫《马前泼水》,是讲悍妇的,倒是歪打正着,演绎得颇到位,且这戏超励志,也因我毕竟是东北人,所以特喜欢这个戏。把它一个多小时的音频都下载在手机里,闲来就听。这也是我作为一个东北人的印迹吧。

  《红月娥做梦》我本不太熟。这是一出单出头,由一女子独唱,唱她睡里做梦梦到她日思夜念的情郎罗章的事。本以为这戏必定文雅,况又是转坛的名角郑桂云担纲。可听过之后还是不敢恭维,与我心里的期许有着相当的距离呢。我就想,哪有一点闺秀的影子,嫌其粗陋了。也许有人会说,这就是二人转,地方特色啊,但不够合我的口味。

  我喜欢文戏,听着文明,看演员衣着光鲜,在台上文文雅雅一板一眼地唱,那样我就可以静下心来了,端坐在那里默赏,也可幽幽地遐想,手里再握一盏茶,细斟慢饮。

  黄梅戏却是我喜欢的戏种。了解到它还是起于儿时在村里的空地看露天电影《天仙配》的经历,面对里面的唱腔、影像,幼小的心如醉如狂。

  现今,随着对黄梅戏的深入了解,我喜欢上了那部韩再芬版的《小辞店》。果然是名家,台风落落大方,扮相也高雅妩媚,可谓人美音甜。她穿一身绣花的天蓝色褂裤,那款款的身段在台上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夺人眼目。

  韩再芬的嗓音清亮圆润,但清亮不浮华,圆润却不失质感。这是一出讲婚外情的戏。这样的一个很容易让人以水性杨花之名冠之的美貌女子却让韩再芬演绎得温柔可人,你压根儿恨不起来,倒是对萍水相逢,互生爱慕之情的一对露水鸳鸯生出许多同情,就盼望着他们俩能冲破束缚,高飞远走。尽管,两人都有家室。

  蔡郎哥要走了,你瞧再芬的那份发自于一个女人内心的哀怨,哭诉,让人于心不忍。她去迎接由外面归来的蔡郎,蔡郎却不与往日同,面有愁容,没有与迎面的女人言语,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叹气。被甩在身后的再芬的一嗔一怪,一颦一笑,一个手中执帕的轻轻甩打,真让人心生百般怜爱。

  在后来,她知道蔡郎执意要走,已不可挽留,就说要诉诉你我当初的话,那意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又摆身子扑过来,直捣双拳嗔怨地捶打蔡郎的后肩,蔡做张口扭头疼痛状,让人忍俊不禁,又开怀一笑。太逗了。

  再芬百般挽留蔡郎,要他不要抛下她,想和他一道回黄州。并唱:想骂你就开口,想打你就伸手。可面对这样的尤物,纵使有错,你就能伸得下去手吗?想手早悬在了半空而落不下去。叹服,全是韩再芬表演得好,让角色灵魂附体,与自己合二为一。有些心痛,看她一个弱女子无助地哭,身子一抖一颤地抽泣,深爱一个人该有多难。人真地不能轻易倾心,一旦心思倾斜,便如黄河决口,覆水难收。

  我上夜班,白天在家里睡醒起来,两屋除我皆空无一人,遂打开音箱,用很大的声音放《小辞店》,从而韩再芬那清亮圆润的嗓音便充张在我的屋子里了,柔美哀怨的黄梅调在不大的空间里弥漫荡漾。

  我呢?在床上栽侧或仰卧着,一颗心在黄梅调里翩然飞翔,疑惑自己已身在安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