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水那年月|水山湖月

  序言    一年多前,为了收集写作素材,我在厂内漫步,遇到了一位趣味相投的同事,闲聊之中,谈及他的往事,我被他那真诚的情感所打动,也激起了我创作的欲望,于是,我就经常去找他,听他的故事,之后,便展开我的想象,边写边听,边听边写,完成了这本《那山那水那年月》。    书中以他为原型,叙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年轻一代对爱情的感受和认知,他们向往美好的爱情,却又被那些世俗的观念的枷锁所束缚,想挣脱但又不敢,在这种矛盾中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    小说中的主人公樊志强,是一位富有正义感,爱打抱不平,而且好学上进,乐于助人的青年,被招入工厂后,凭着那股钻劲,靠自学掌握了无线电技术。然后,参加了厂技术革新小组,多次对厂里的机电设备进行了技术改造,还经常义务为左邻右舍修理收音机,电视机;同时,他自幼就跟随爷爷习武,练就了一身武艺,来到工厂后,便和同样习武的刘锁结为朋友,他们二人自发组织起一个武术队,主动担负起维护厂里的生产秩序和生活秩序的重任,为保护集体财产,保护同事利益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的表现赢得了一些年轻姑娘的好感,并对他生出了爱慕之情,但命运总在和他开玩笑,使他在爱情的长河中时而畅游,时而被淹没,这种若即若离的爱情把原本坚强的樊志强搞得晕头转向,犹如一颗橄榄,让他在甜蜜的回忆中咀嚼出一种酸涩,最后他不得不无奈的放弃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留下的只有那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痛。俗话说:好事多磨,正当他极度低落的时候,爱情之神再次向他招手,他果断地抓住了这一机会,为自己的爱情划上了一个满意的句号。    多年之后,他会想起当初的那些往事,依然满怀深情的回忆起那一段段曾经拥有的美好爱情。这就是我写这篇小说的初衷,同时我也分享着他的幸福。    李社宝写于2011年秋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文化大革命的派性间的武斗还未结束,我们的国家仍处于混乱时期,学生尽管逐渐恢复了上课,却不以上学为主,每天都可看见那些红卫兵成群结队的,今天斗的是这个右派分子,明天斗的是那个臭老九,嘴里高喊的是:扫除一切牛鬼蛇神,打倒所有走资派,手里举的是大红色的《毛主席语录》本,胸前别的是闪闪发光的毛主席像章,这些所谓的小闯将们闯北京、入上海的搞串联。除此之外,全国上下都在响应“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号召,一些知识青年、工人都高喊着:“到农村这片广阔天地去锻炼自己”的口号涌向了农村。学校也是一样,每天都要到农村帮生产队做农活,做一些诸如播种、锄苗、收麦子、拾麦子、收玉米等等的农活,当时流行的口号就是:以学为主,兼学别样。考试制度尚未恢复,上高中、大学还是“推选制”,所以有很多人因为没有关系而失去了继续上学深造的机会,农村的孩子只好在家参加生产队的劳动,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城里的孩子有门路的都顶替父母进了工厂,没门路的也只能在家做一名“无业游民”了,如果谁能够进工厂当一名工人,穿一身干净的发了白的工作服,穿一双白球鞋,有一天的星期天,每月还能攒上几十元的工资,那可是非常令人羡慕的,姑娘们找对象更喜欢找这样的人。在山西晋南某市某县汾河岸畔,坐落着一个五百来户人的村子,在村子的北头住着一户人家,男的叫樊金才,四十刚出头,中等个子,是一家钢铁企业的中层领导,工作上讲求方式方法,办事效率高,工作能力强,凡事爱叫个真,就因为这个个性,他从不与那些油嘴滑舌之人为伍,所以,工作中也得罪了不少人。好在这些领导还能够理解他,大力支持他的工作,这才使他在中层领导这把交椅上一坐就是这么多年。女的名滕琼花,三十八岁,也是一个憨厚的中年妇女,无论生活还是工作,从不与人斤斤计较,她的人生格言就是:吃亏是福。她好胜心极强,凡事不做便罢,做就要成功,时时处处都不愿落在人后,每当看到有人超过她时,她就会暗暗的拼命去追赶,直到超过为止,佩服丈夫的为人与工作精神,对于丈夫的言行从没说过半个“不”字。夫妇俩膝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樊志强,二儿子樊志国,三儿子樊志军,小女儿樊志霞,还有樊志强的爷爷、奶奶,这是一户老实本分的人家。樊金才1955年中学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正在筹建中的省机械技术学院,但是后来因国家处于困难时期,像这样正在筹建中的院校被迫停办,他就被调配到省林业大学,可当他去报到的那天,看到的满山遍野的树木,学习的都是些与林业有关的知识,可他并不喜欢这些,再回想自己在学校每次考试成绩都是全校第一二名的,而且这次高考也是根据分数被录取到名牌大学的,如今被调配这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学校。樊金才越想越生气,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学校回到了农村。第二年,经人推荐,到乡政府办公室做了一名秘书,同时还兼任民事调解及武装部的工作。直到一九五八年上半年,正在建设中的一家省直钢铁公司到县各乡镇招收工人,因当时他就在乡里工作,所以他的爱人就被顺利的招收入厂,分配到机修分厂机加工工段,做了一名车工,而当时公司为了响应“先生产,后生活”的号召,直到炼铁投产时还没有建成职工宿舍,樊志强只好暂时寄住在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当时他只有两岁,母亲每天想儿子,几乎到了不愿上班的地步,最后还是请假回了家,回家后看到孩子就再也不想去上班了。樊金财得知后非常生气,又耐心的做工作,在他的再三劝解下,爱人终于又重返厂上班,并通过关系调到炼铁分厂机修车间当了一名钳工。    不久,樊金财也调往这家钢铁公司工作了,先在机关工作,后又到了子弟学校做了一名语文教师,再后来成了教导主任,动力车间秘书,采矿厂厂长等。公司为了照顾双职工的生活,临时建成了一排双职工住房,用现在的话说就叫棚户区。樊金才从老家把樊志强接了过来一家人就住到了公司。五九年农历初九樊金才二儿子出生了取名樊志国,那时候各项建设正在轰轰烈烈进行之中,为了炼铁,炼钢,炸钢早日建成投产,每个工人都积极主动,争分多秒的奋战在自己的岗位上,在这样的大形式势下,滕琼花产后仅仅休息了五个月就上班了,从此照看弟弟的重担就落到了年仅四岁的樊志强身上。现实容不得他们多加考虑,作为父亲和母亲的樊金才,滕琼花怎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呢?大孩子樊志强太小了,年纪要是再大一点就,要是六七岁就好了,可是这不是由他们决定的。为了上班支援公司建设,他,她们不得不做出一个而且也是唯一可行的决定,就是让年仅四岁且已经做了哥哥的樊志强照顾还在襁褓之中的弟弟,但他,她们的确是太不放心了。为了保险,他们夫妻二人决定上班时就把樊志强弟兄俩锁在家中,以免樊志强跑出去。幸运的是,当时有个关于妇女生孩子后的一项特殊规定,凡是正在哺乳期的产妇,每隔两个小时可以回家给孩子喂一次奶,这样滕琼花就能在半上午或半下午的时段回家给孩子喂一次奶。转眼间樊志国已经八个月了,由于在幼小的樊志强的照顾和父亲,母亲樊金才,滕琼花的精心呵护下,樊志国已经学会了爬行,樊金才,滕琼花看到了孩子一天天长大,也长本事了,他们二人在高兴的同时陡然间感到更加的不放心,因为孩子会越来越难照看,只怕哪天樊志强万一没照看好弟弟,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那样把孩子磕着,碰着怎么办呢?于是夫妻二人又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个比较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们在靠近床里边的墙上钉了个钉子,再栓上一根长长的细绳子,上班时用绳子栓在孩子的腰部,把孩子栓好,这样,即使孩子再怎么爬,也不会爬到床沿,也就不用担心掉到床下,同时再三叮嘱樊志强,可不敢解掉弟弟身上的绳子,千万不要把弟弟掉到床下,但就是这样千叮咛,万嘱咐,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一天,滕琼花因为要完成一项重要的工作,没有按时回来喂奶,然而胃口越来越大的樊志国因为饿得不停直哭,樊志强看着不停哭叫的弟弟,心里十分难受,此时已将父母的告诫忘的一干二净,因为不忍心看着弟弟一直哭闹,就把拴在弟弟身上的绳子解开,但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止住弟弟已经饥肠轆轆的哭声,为了哄住弟弟,他就转过身去,想给弟弟倒一碗红糖水喝,结果刚一转身,只听见“扑通”一声,弟弟樊志国从床上掉了下来,受到惊吓的弟弟越加哭的厉害了。樊志强赶紧抱起摔在地上的弟弟,弟弟哭着,他不知所措的也哭着,而且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妈妈,快回来,给娃喂奶来……”,这时他只盼着妈妈能早些回来。此时干完活的滕琼花正在快步流星的往回跑,因为不能搁下手里的工作,所以耽误了孩子的喂奶时间,她心急火燎的想着孩子还不知道成啥样呢?当离家还有十几米远时,她就远远听见两个孩子的哭叫声。当她赶紧打开门锁后,推开门看到已经哭成一团的两个孩子,心里一酸,眼泪刷的流了下来。看见妈妈回来了,樊志强哭着对滕琼花说:“妈妈,是我不好,没有照看好弟弟,把弟弟掉在地上了”。这时,滕琼花紧紧的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失声痛哭,泪流满面,看着自己幼小的两个孩子而不能照顾,心里有说不出的痛苦,但很快公司为了解决双职工的后顾之忧,新建了托儿所,夫妻二人将樊志国送去了托儿所,从此,樊金长,滕琼花也可以安心的上班了。在六十年代初期,我国处于极度困难时期,为了节省粮食,国床上家号召各机关,企事业单位全体员工都集中在职工食堂吃饭。但那是定量饭,根本吃不饱,顶多只能吃个半饱,就这样还得省下来给孩子们吃,为了解决温饱,很多人都会利用下班时间到地里挖一些野菜,有条件的从老家带一些玉米面,土豆,红薯什么的,晚上回到家里,再做小锅饭补充着吃,不久滕琼花发现从职工食堂倒出来的一些白菜叶子,红萝卜头之类的,还能吃,就捡回来洗干净,再炒菜吃,时间长了,就觉得不好意思了,他的孩子樊志强,十分懂事,就每天悄悄的跑过去捡。同时,为了减轻国家的困难,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各机关、厂矿、企事业单位,都精简机构,精简人员,缩小开支,樊金才所在的钢铁公司也不例外,很快就开始了精简,而且还专门成立了一个精简机构办公室,主要职责就是做职工家属的动员工作,樊金才由于平时工作上表现非常积极、认真,而且不徇私情,所以公司领导便任命樊金才为精简办公室的主任,六零年底,企业已拥有职工一万三千多,三座炼铁炉,还有一座正在建设中的轧钢厂。然而,那时生产不景气,连年亏损,于是,从六一年起,逐渐精简人员,减到三千人时,依然亏损,最终不得不停产,只留了四百人,只有维修队和保卫队,樊金财被分配到保卫队。就这样,持续了不到一年,六二年元月份公司决定再次精简为二百五十人。原则上五八年后参加工作的一律返乡,樊金财看到这一情况,才想到公司领导让他担任这一职务的真真用意了,所以,临危受命的他为了起到表率作用,第一个被精简的人理所当然就是他的爱人滕琼花了,并带头办理了有关手续,将户口由城里转到了村里。就这样滕琼花和她俩个孩子一夜之间由城里人变成了农村人,这批被压缩的人员被统称为“62压人员”。从此,樊志强和他一家的命运也随着家境的变迁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樊志强他们家是越走越贫穷,在厂里上班每月还有几十元的收入,虽不算富裕却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如今迁到农村,就只有樊志强父亲的微薄收入和母亲挣工分养活一家老小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可就是这样,村里人还称他们家为经济户,每年村里发救济粮时,谁也不会想到他家,甚至还会受到生产队里的排斥,每到分口粮的时候,这些“经济户”都是到最后才去领,而且总是低声下气的。因此,村里有些困难户每年还能分到一些救济粮、几件救济的衣服或者是几床被褥,而他们家只能几个人合盖一条被子,睡在那条破旧的席子上。樊志强也由一名工人子弟稀里糊涂的一个跟斗跌进了一群土里土气的农家娃中间,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的儿子了,已经长大懂事的樊志强看着周围的一切,他痛苦极了,他恨命运对他的不公,也埋怨父亲的铁面无情,迷茫、彷徨之中的他往往无端生出一些烦恼,厌倦了学习,也厌倦了生活,终日看到什么都不顺眼。他的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一天,他的妈妈把他叫到面前,语重心长的说:“儿啊!人的一生并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的,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一生能有幸福和快乐,而现实生活中却又总是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不如意,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坚强,困难就像一个敌人,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战胜它你就胜利了,成为生活的强者,也就把握住了自己的命运。咱家的变迁是你成了一个农民的儿子,但是这只是你身份的改变,是你所处的环境的改变,并没有改变你的学习课程与做人原则,掌握知识同样可以改变你的命运,人应该学会适应环境,适者生存吗!看妈妈现在不是生活的很好嘛?”非常懂事的樊志强听了妈妈的一席话,重新鼓起了生活的勇气。渐渐地了解了母亲的劳动的辛苦,十分体谅母亲,经常利用星期天和节假日,到生产队参加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挣点工分以补贴家用。有一次,樊志强和几个同学,去为生产队牲口割草,樊志强是一个十分要强的孩子,他总担心别的同学会超过他,就拼命割草,结果他割得最多,别的同学都轻轻松松的背着回去了,他却在后面走不动,却又舍不得扔,就只好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其他同学回去后告诉了樊志强的妈妈,他的妈妈才赶来帮他挑了回去,回到生产队收草的地方,一过秤八十多斤,樊志强的妈妈惊讶了,心疼的抚摸着樊志强的头,伤心的流下了泪。回到家后,樊志强的妈妈端来一碗水,微笑着说:“傻儿子,挣工分也不能不要命呀,这么多草,比你还重,把你压坏了可不值得,以后不许这样干啊!”    “妈,没事儿,歇一会儿就好了。”樊志强眨了眨眼说:“如果能有一辆小推车该多好,装的多又省劲儿,妈,让我爸给我做一辆小推车吧!”    樊志强的妈妈笑着说:“我的乖儿子,你可真会想,做一辆手推车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说你爸每天上班,哪儿有时间?”    “有时间,只要儿子想要的,我都有时间。”话音未落,樊志强的爸爸推门进来了,他把樊志强搂在怀里,对樊志强的妈妈说:“咱儿子知道帮家里挣工分,多懂事,这点儿要求必须满足”。听到父亲的话,樊志强高兴地跳了起来,跑到妈妈面前说:“妈,有了车我会割更多的草,挣更多的工分。”    第二天,樊志强的爸爸上班后就从厂里的废料堆里找了一个废弃的皮带轮,回家后连夜做了一辆手推独轮车,第三天天刚亮樊志强就推上这辆手推车去割草了。该吃早饭了还不见樊志强回来,他的妈妈急了,催着樊金才去找儿子。当樊金才找到儿子时,他正吃力的推着车,只见小车的车轮深深的陷入土里,根本推不动,看到这情景樊金才知道自己做的车并不实用,是因为铁轮太窄所造成。回到家马上又到县城的废品收购站买了一个较宽的铁轮换上,这下才解决了这一问题。樊志强高兴的在小伙伴面前炫耀了好长时间,每到星期天他便会推上这辆独轮车,喊上他的小伙伴一同去割草。    六二年腊月二十六,正是人们忙忙碌碌准备着过年年货的时候。早上起来,雪花满天飞舞,外面的天地早以是一片银色的世界,厚厚的积雪将村里村外裹得一样白,而且冷气寒人,这样的天气多少给人们置办年货带来不便。然而对于樊金才家,却是再喜不过的事了,下午三点多钟,刚刚吃过午饭的时候,随着“哇”的一声婴儿的哭声,樊金才的第三个儿子出生了,因三儿子出生时长的浓眉大眼,身体健壮,嗓门洪亮,于是樊金才便给这个孩子取名叫樊志军,希望他长大后能当一名军人,也圆了他儿时的一个想当兵的梦。    樊金才本村的一位同学叫樊闷子,他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省水力部门工作,其妻在农村老家,离樊金才家住的不远。虽然以结婚十余载,但膝下还没有一儿半女,有一次回家探亲时前来樊金才家看望多年没见的老同学,但他看到比自己还小两岁的樊金才已是三个孩子父亲时,心里十分难受,满眼含泪的说:“进才啊,我真羡慕你呀!你看我结婚至今,到现在还没有孩子,而你现在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虽然我在省城工作,与你相比,我是什么也没有啊!俗话说,无后为大,这没有孩子也一直是我多年的一块心病,可是老天爷不知道咋了,硬是跟我过不去,就是不让我有儿子。唉!”,说完,樊闷子就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住的哀叹与叹息,而且也因为的确是太难过了,竟然不知何时伤心的留下了眼泪。樊金才,滕琼花在一边不住的安慰着老同学樊闷子,这时樊金才和滕琼花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回了内屋,由于樊金才和樊闷子是多年的好同学,所以他十分同情老同学的难处,经过三思,樊金才便下决心对滕琼花说:“琼花,我给你商量个事你看这样行不行,要不把咱三儿子送给他做儿子”。樊金才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令滕琼花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立即反驳道:“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舍不得”。樊金才接着说:“我们和樊闷子家离得很近,孩子即便给了他家,以后我们也可以经常见面的,而且咱家目前的困难你还不知道,孩子跟我们受的苦还少啊?孩子到了人家,可比在咱家享福多啦!”经过樊金才不断的劝说,滕琼花最终心软了下来。于是,夫妻二人最终决定,同意将三儿子送给老同学家。    那是六四年五月份的一天,也就是约定他同学樊闷子来接孩子的日子,樊闷子夫妻俩高兴的了不得,而且来时带了好多的礼物,特别是给孩子买的新衣服、玩具等稀罕物,他二人这次是来接孩子去他们家的。樊金才和滕琼花看见就要离开自己的儿子,心里如刀绞般的难受,尤其是做为母亲的滕琼花,十月怀胎,而此时孩子即将离开自己,去到别人家里,身为母亲的她此时的心情更加难受,但无奈已经答应人家她只好含着眼泪给儿子换着新衣服。    关于送孩子的事,樊金才夫妇一直没有给樊志强、樊志国弟兄俩说过,怕他们不愿意将三弟给人,所以就在这天大早,就让樊金才和滕琼花湖弄出去玩了。后来樊志强听邻居们说了才知道,就和弟弟樊志国急着赶回家里,对父母哭喊着不要把弟弟送人,樊金才和滕琼花无奈又耐心的给兄弟二人讲道理,他们这才极不情愿的哭着送走了三弟。    刚送走三儿子的那些日子,樊金才和滕琼花一家人因为一下子少了一口人,把自己亲生儿子送给了别人,家里格外的感到像少了什么似的,所以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每个人心里都是空荡荡的。孩子由于从来没离开过妈妈,年龄又小,到了老同学樊闷子家后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哭叫,尽管他夫妻二人精心照料,但无奈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总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新环境,所以哭闹几乎成了家常便饭,后来樊志强从母亲那里听说了此事,心里感到有一种莫名的亲情荡漾在心中,为了不让三弟受罪,早日习惯他家的环境,也不让父母亲心里难受,于是,樊志强每天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先不回自己家里,而是先去樊闷子家里照看三弟,并和三弟玩一会儿,等到三弟熟睡了以后才回家,他把三弟在那边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父母亲,懵懂中他感觉到这时只有不让三弟哭闹,是他做为哥哥最大的责任。经过一段时间,三弟总算是慢慢的习惯了他家的环境,而且也在慢慢的长大。多少年以后,由于樊闷子家里在要了老同学的三儿子樊志军以后,其妻却接二连三的生育了,不几年竟然生了一男俩女三个孩子。有了自己亲生的,自然而然对樊志军就不那么喜欢了,他们把全部情感全部转移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从哪时起樊志军就和爷爷,奶奶吃住在一起,爷爷,奶奶把樊志军当亲孙子一样无微不至的呵护着,已经八九岁的他为了讨得养妈的欢喜,承担起家里的一些家务活。有一次樊志军去水井上挑水,因为年纪小,没有大人般的力气可以直接迅速的把水绞上来,一失手将水桶一下子从轆轳上掉到井里,为此,当回道家里,养母不仅没有一句安慰孩子的话,而且竟然对樊志军训斥不休,甚至动手打了樊志军的脑袋瓜子,养母的所作所为就在樊志军幼小的心灵里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而樊闷子长期在省城工作,也无暇顾及樊志军,偶尔回家探亲也总是劝妻子要对樊志军好点,但劝归劝,其妻子还是老样,对樊志军不闻不问,不冷不热,莫不关心。爷爷,奶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对养母的所作所为也深感无奈。樊金才,滕琼花也经常从好心的邻居们嘴里知道了三儿子樊志军在他家的处境,心里十分难受,后悔当初可不改把孩子给了他家,(多年后,经两家人协商十五岁的樊志军?终于又回到了亲生父母身边)。    正当樊志强朝着自己的目标跋涉的时,浩浩荡荡的十年浩劫开始了,工厂停工,过年年货学校停课,大批大批的红卫兵搞起了串联,涌进北京。而且已经由原来的文斗升级为武斗,所使用的武器已不再是棍棒之类了,手中握着的已经是枪械了,就连樊志强的父亲所在的单位,也每人配发了一支胆管猎枪,为即将拉开的武斗战争积极的作着准备,樊志强的父亲看不惯这样的世道,也不想参与,终日想的就是回家,回家参加到生产队的劳动大军之中,那样既能挣些公分,养家糊口,又可以与家人团聚,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不久他就离开了工厂回到了家中,加入了生产队的行列之中。    在瑟瑟的秋风中,樊志强他家住的那几孔土窑,也日渐颓废,破烂不堪了,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家里的温度也在急剧的下降,屡屡寒气时时的袭击着这个稍有温暖的家,在一个秋雨连绵的下午,樊金财半卧半躺在炕上想着心事,藤琼花坐在地上的凳子上做着针线活,而那个凳子好像撑不住似得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望了一眼窑顶,惊叫道:“老樊,你看我们家的可以看到天了”。    樊金财从炕上做起来,顺着爱人的手一看,可不是吗?不知什么时候,窑顶已经有了一条缝,平时不下雨,也不觉得怎么,今天下了雨,雨水就顺着那条缝渗下来了,心想,是该修建新房了,就是窑不坏,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了,这个土炕也睡不下了,但他还是风趣的说:“好啊!咱家不用买电扇了”。    “是啊!”藤琼花也笑着说:“老天爷可怜你,为你省钱,给你送来这个大电扇”。    说话间,外边的雨小了,樊金财到院子里找了四根木棍,一块破席子,上了窑顶,在那条缝隙四周插了四根木根,又把那块破席子绑在上边,这样雨水是进不去了,但无情的风可是无孔不入啊!天气越来越冷了,这孔窑洞的温度也在急剧的下降,重新修建房屋的想法不得不再次在樊金财的加重了。    秋收已经结束,生产队的农活已经不再那么忙碌了,一天晚饭后,樊金财推开饭碗,慢慢的说:“今天咱们开个家庭会,研究一下咱家这孔窑洞了,老琼花啊!咱家志强、志国都不上学了,在家闲着,现在队里也不忙,你看咱是不是可以自己动手扣砖坯烧砖,只要有了砖修建新房就不成问题啦”    “自己扣坯”藤琼花惊讶的说:“你说的轻巧,建房需要十几万砖,再说只有匠人们会干,你见咱村哪个人回扣,生产队用砖还得找匠人干呢。    樊金财笑了,一阵笑过之后,说:“你忘了毛主席曾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吗。咱也自力更生,自己动手学着扣坯吗,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人,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吗?我想好啦,明天就开工,先拉土,等备好足够的土料后,我再去借几个扣砖的模子,吃些苦,就完成了,到时你可就是后勤部长了,一定要搞好我们的吃喝保障啊!”    藤琼花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笑着说:“这个没问题,我一定做好你们的后勤部长”。    樊志强和弟弟高兴地喊道:“我们有活干了!”    藤琼花望着两个憨厚的儿子,苦笑了,十分心疼的说:“可怜的孩子,你们还笑,干不了两天你们就哭了,拉土,扣坯可不是割草,大人们干一天都受不了”。    樊志强跑到腾琼花面前,抓住妈妈的胳膊说:“妈,没事的,我能行”。    “好”藤琼花抚摸着儿子的头,叹了一口起:“唉!要是在工厂上班,咱儿子还用受这样的罪,好在我儿子们很能干,又能吃苦,再大的困难也能挺过去,睡吧,明天还要和你爸去拉土呢。”    樊金财也下了地,嘴唇动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是为儿子铺好了被褥,催促到:“早些睡吧,明天早起”。    第二天,太阳刚刚露头,樊金财就把儿子从睡梦中叫醒,借了一辆平车,赶到了村北的土场,全家动手,齐力奋战不一会就装满了车,樊金才在前面双手扶着车辕,樊志强在父亲旁边肩膀上挎了一根带子,弓着背,吃力的迈着脚步拉着,弟弟樊志国还有母亲在两侧用力的推着,把一车一车的土拉倒了生产队里的麦场,就这样走了不到一半路程,他们就已经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了,藤琼花喊道“志强,拉不动就歇一会儿”。    “妈,没事的”樊志强头也不回的说:在坚持一会儿就到了。    见儿子不歇,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力推着车,不一会就到了麦场里,樊金才转过身来对樊志强说:“歇一会儿再拉,慢慢拉,还早呢,这才刚刚开始,不要累着了”。    樊志强望着满头大汗的父亲大声说:“爸,我不怕累,一定会坚持到底的”,说完,他们一口气把土卸完,稍稍喘了一口气,有拉着空车向土场快步走去。拉了几车到了吃饭的时间,母藤琼花提着饭来到土场,招呼儿子和丈夫:“志强、志国,快过来乘热吃,也休息一会儿”。    樊志强本想先装满车在吃饭,可二弟樊志国早已不想干了,听到妈妈的喊声,丢下手中的铁锹,撒腿就想妈妈跟前跑,边跑边喊:“妈,我早饿了,你真么才来啊!”    “就你是饿死鬼转生的,你哥和你爸都不饿”,藤琼花笑着说,看到志国来到了自己身边,连忙递过去一碗米汤,说:“先喝口汤再吃,慢慢吃,别噎着。”这时樊志强和父亲也走了过来,接过米汤和窝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脸上还流淌着几行汗水,藤琼花在一旁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知道而只是在硬撑,一个十一岁,一个八岁,这样小小的年纪本该在家玩耍,可为了这个家,他们不得不早早的挑起生活的重担,像大人们一样起早贪黑的拉土,想着想着,眼角流下两行心疼的泪水,她连忙扭过头去用手擦去,强装笑颜的为儿子擦去脸上的汗水。    樊志强放下碗,抹了一把嘴,说:“志国,走,咱先去给车里装土去,让爸,妈多休息一会儿“。    “不”樊志国撒娇的喊:“我累了,我要多休息一会儿。”    “那就多休息一会儿吧”樊金财站起身说:“我和你妈先过去装车,你俩多歇一会儿,磨刀不误砍柴工吗?歇够了不少干活,也让你弟弟多休息一会儿吧。”    樊志强看了一眼弟弟,也就没在争什么,坐在了那里。这时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深秋早晨的寒气,落了汗的樊志强搓了搓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揉着疼痛的肩膀,朝着弟弟喊:“走吧,爸妈已经装满车子了”。    “走”樊志国猛地站起来,拉着樊志强得手往土场走去。这两个还是顽童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家,为了减轻父母的压力,过早的承担起了一份责任,一份承诺,他俩那瘦小的身体,几乎和那辆平车一般高,当他们弓着腰吃力的拉着那车土的时候,每走一步身后都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足印,洒下他们的每一滴汗水,他们一家人就这样永不停歇的拉着,直到拉够所需的所有土。    早春二月,河面上还结着一层薄薄的冰,而河两岸的那几颗柳树却已吐出了新芽,满地的小麦已经相继变绿,冬天去了,春天的脚步踩着冬日的足迹走来,温暖的春风吹走了漂浮在河面上的最后一块浮冰,也化解了冻僵的黄土地,转眼间,桃花盛开,百花争艳。樊金财在这充满希望的季节里,也信心百倍的筹备着扣砖、烧砖的工作了,他借来了扣砖用的模子,动员全家齐上阵,开始了扣砖工作,这可是极其繁重的体力活儿,挑水、和泥,然后,填砖模,最后,一一反扣在事先平整好的场地,待晒的稍干后,再码成一行,叠放在一起,继续晒,直到干透了,才能装窑烧制。这期间如果遇到雨天,就得找来塑料布之类的雨具盖好,不然就会被雨水浸透倒塌,那样所有的付出都会付之东流。这不,雨天来了。    这天早晨,太阳照例爬上山头,笑哈哈的把满身的金光洒向大地。樊金财早早的来到砖场,麻利的掀开盖在砖坯上的塑料布,好让这大好的日光早些把这些砖坯晒干,樊志强和樊志国也跟随着父亲把那些塑料布卷起叠放在一起,腾出大片的场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也重复着昨日的工序,正当他们父子三人忙碌的时候,西边的天际飘来一片黑云,风也带了一丝的凉意,不一会儿这片黑云已经飘到砖场的上空,樊志强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他用手抚摸着后腰,慢慢的站起身来,想喘口气,可当他抬头看到越来越大的黑云彩,大声喊道:“爸,你看那片黑云彩,是不是要下雨了”。    樊金财抬头一看,可不是吗?马上就要下雨,得赶快盖砖坯,他大声招呼儿子:“志强、志国,别干了,赶快盖砖坯”。话音未落,豆大的雨滴已经掉了下来,这下父子三人开始了和雨滴赛跑,他们跑着盖砖坯,一阵忙碌之后,就剩下最后一摞砖坯了,这是雨也大了,就在樊志强抱塑料布来到砖坯前时,正要展开怀里的塑料布,就听到“哗”的一声,这摞砖坯倒塌了,“哇”樊志强伤心的哭了。    樊志国也气得骂道:“鬼天气,把我们家几天的劳动都全冲了”。    樊金财,一手搂着一个孩子,走进平时休息的那个烧砖窑,笑着说:“孩子们,别伤心,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管得了天呢?冲塌了不怕,它还得给咱晒干。人的一生,哪能总是一帆风顺的,总会遇到许多不如意的事,可不能总是怨天尤人,那样你就永远不会有长进,遇到困难不怕,要坦诚的面对困难,解决困难,才能在困难中成长,在磨难中得到锻炼,就说今天吧,如果我们早一些发现那片黑云彩,就会早些盖砖坯,就不会被雨水冲塌了,今后我们一定要注意收听天气预报,注意天气的变化,另外,就是要随时把那些晒干的砖坯,收到砖窑内,以防雨水来后盖不急,这就叫‘吃一堑,长一智,你们以后一定要学会在困难中寻找智慧,在困境中学会生存,那样你们的人生的道路才会越走越宽畅,越走越坚强。”这是雨也小了,他搂着孩子们,向家走去,他们要回家补充给养,准备迎接更大的挑战。    秋风扫落叶的时候,樊金财带领两个而儿子把春天的希望,装进了那熊熊燃烧的砖窑,不久,这些经过烈火烧炼之后。已变得更加坚硬了,经过这次历练,樊志强和他的父亲、弟弟都受到了一次洗礼,尽管使成年之后的樊志强落下了一生的毛病,他们的意志却更坚强了。    一九七零年樊志强初中毕业后,虽说家里的成分是贫下中农,可家中没有一点儿关系,自然也就不能继续读高中了。走出学校的樊志强又闯进农村这个广阔天地的大学堂,一时间他还难以适应,在学校终日都是和老师同学打交道,听的是课堂上的讲课声和那朗朗的读书声,还有同学们的吵闹声,而现在摸着的是犁、锄、锹、耙,听到的是队长催促社员上工的吆喝声以及那头老黄牛的吼叫声,眼睛里看见的全是大豆、玉米和高粱,每天要干的不是春种就是秋收。每到年底在会计的算盘珠子的响声中,队里收获希望的时候,樊志强家收获的却是欠条。大年初一都不敢奢侈的放开肚子吃一顿白面饺子,因为家里七八口人除他妈是全劳力,每天上工可挣到八分工外,像樊志强这么大年龄的人只能挣到五六分工,别人家过年还可以吃上几顿白面,可樊志强家大年初二就得以白玉米面以次充好了。樊志强连做梦都想走出这片贫瘠的土地,进工厂当一名工人,樊志强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受不了农村的劳作之苦,而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早在学生时代的他,便经常利用学校放寒暑假的时间到生产队里参加各种劳动,挣工分补贴家用。除了给生产队割草外,还参加别的劳动,尤其是每年的秋收季,农活忙得很,白天把地里搬下来的玉米运到仓库前的那块场地上,晚上利用天空中的那轮明月进行脱粒.装仓.入库,活儿不算太重,老人妇女和小孩都能干了,时间不算太长,也就两三个小时,每个人得五分工,还能吃上一顿饭,人们都称之谓“吃夜饭”,樊志强他们不仅仅是为了那几分工,而是为了还能吃上一顿饱饭,所以每当有这样的机会樊志强总是抢着去,当然这夜饭也有不好的时候。一次“夜战”后一些离家近的人急急忙忙打上饭则回去了,不想跑的或离家远的就在那儿吃,有个人吃着吃着,看见碗里有一个什么东西红红的,圆圆的,很像红薯,便高声喊:“今晚的饭里还有红薯吃”,旁边的人们都信以为真,就凑过来看,有人不信饭里会有红薯,便把饭端到灯光下来细看,原来是一只煮的没了毛的老鼠,“啊!是死老鼠!”不知谁喊了一声,在场的人都恶心起来,那个人恶心的连碗一起扔了老远。第二天端饭回家吃的那些人听说昨天夜饭里有一只死老鼠也呕吐起来,但他们的儿女们已经当作早饭吃了。因此,他整天在父亲面前死磨硬缠,可他的父亲生来就不会求人,也看不起在领导面前点头哈腰的那种人,自然也就不会答应他的要求了,为了逼父亲就范,他整天在家中闲坐不说,还跟着村里的一帮野小子在村里参加了红卫兵,延续着文革初期的小闯将式的两派之间的武斗,为此经常有人找上门来。父亲多次耐心的教育他要安分守己,又严厉地批评他的这种损人又不利己的行为,可樊志强一心要进工厂当一名工人,对于父亲的管束是软硬不吃。束手无策的樊金才几经考虑,不得不逼迫自己去做一件自己根本不愿做的事。就这样向来不愿求人的樊金才,一切为了儿子,没办法的他,只好厚着脸皮去找公司领导,为樊志强安排一个工作。这一天,樊金才提着特意托亲戚从商店买的两瓶好酒,外加一条“前门”烟向老领导家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老领导家门口,“咚,咚咚”樊金才用手轻轻拍了几下关着的大门,等了半天也听不见回音,他为难了,不知道是家里没人还是不愿让进,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面前的那扇门“吱”的响了一声,门开了个缝但不见有人出来,上前一看,原来门是虚掩着,刚才是被风吹得裂开了一条缝,樊金才轻轻的推开了老领导家的门,满脸堆笑的喊:“姚经理,嫂子给你做的啥好饭,真香啊!”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老樊呀!今天刮得什么风呀!你这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姚经理的老伴儿看着老樊手中的礼物,笑容可掬的同樊金才打着招呼。    老樊满脸通红的说:“也没啥事,就是想来和老领导聊聊天”。    姚经理的老伴儿说着话,接过老樊手中的礼物,朝里屋喊:“老姚,老樊找你来啦!”    姚经理慢慢腾腾地从里屋走出来,一边给樊金才让座,一边喊:“老伴儿,快给老樊倒杯茶”。说着话,姚经理从茶几上拿起烟递给樊金才一支,问:“老樊,你这么正直的人,怎么也学会了这一套,再说了,咱老哥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来就来吧还拿什么礼物,这不是打你老哥的脸吗?让老哥我左右为难,不收吧,你不高兴,收吧,就显得我这个人贪财,好吧!既然你是诚心实意的,那老哥就不得不收下了,不过咱可说好啦,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老樊,你可是稀客呀!今天来肯定有事,说吧,有啥事,你也算是咱厂的元老了,又是咱厂的一名中层干部,有啥困难尽管提,只要不违背原则,老哥我一定给你办”。    老樊接着话音微笑着说:“老领导,我那儿子志强已经不念书很长时间了,整天闲坐在家,又不愿意去队里参加劳动,还不断给我惹事,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找,我呢,又因上班而常常不在家,他妈每天去生产队参加劳动,根本没时间管他。你能不能在咱公司给他安排个工作,让他有个事做,也收敛一下他那野性。    姚经理听完樊金才的讲话笑着说:“老樊啊!你不说我还给望了呢?前几天公司里开会研究决定新建一个制氧分厂,计划招收一批新工,其中就要照顾一批职工子弟。樊金才听完老领导的讲话,感到心里踏实多了,老樊呀:你孩子多大了?咱公司这次招工标准是年龄十八周岁,身高一米六零身体健康。樊金才听了心又凉了,因樊志强只有十五周岁,看来这次招工没希望了。老领导看着低头不语的樊金才问道:说说你孩子的情况吧?倍感失望的樊金才抬起头来说,我孩子年龄不够,但个子头不低,起码在一米七多,而且身体特棒,他从小就跟着他爷爷习武健身,在读初中时参加县运动会还获得了武术表演大奖呢!姚经理说,没问题,你的孩再小我也给你安排,因为你是咱公司工作能力最强,对公司贡献最大的一位好干部,对这样的人我们不仅在工作上要大力支持,在生活上还要给予照顾,今天我给你表个态,你的孩子我肯定给你安排,谁让咱俩的关系处到这儿呢。    樊金才感激的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说:“那就让老领导费心了!”    姚经理长长地出了口气说:“老樊啊,你回去等消息吧,我会努力为你争取一个名额的。”    听了这句话,樊金才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激动的握住姚经理的手连声说:“那就谢谢老领导了!谢谢老领导啦!”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外走。    其实樊金才并不知道,前几天公司里已决定为新建的制氧分厂和炼钢分厂招收一批新工其中包括部分被照顾的职工子弟,而他的名字已被列入其中。儿子樊志强入厂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姚经理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让樊金才感激自己,就这样没过几天,樊金才的儿子樊志强很快就顺利的上了班,成了一名名符其实的工人,终于实现了他梦寐以求的愿望。    樊志强中等个子,长着一双浓眉大眼,学习成绩属中上游,也没有别的特长,除在他爷爷的强制下从小学习武术外,唯一的爱好就是对家里的那个悬挂在门上方的有线广播喇叭感兴趣,每次听到生产队长喊上工的声音,都会在他的脑海里产生许多奇怪的疑问,于是,他总是会不停的问自己:队长说话的声音怎么会从这个圆圆的像吃饭用的碗似的小东西里发出呢?他感到非常好奇,于是乘他妈劳动走了后,就偷偷的把它拆零散了研究,虽然没有弄懂,却还能勉强装好。樊志强有个舅舅在省城一家钢铁公司上班,在一次探亲回家时正巧碰见一家商店正在出售一种新上市的微型收音机,就给他外甥樊志强买了一台。人们都叫它“半导体”,这不但能听到讲话,还能欣赏到美妙的音乐,樊志强的好奇心更大了,他经常把半导体捧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他好奇的问自己:它又没有导线,怎么能把遥远的北京毛主席的讲话声传过来呢?简直是太神奇了!他发誓,一定要弄清这一疑问!这样的好奇心促使樊志强从小就养成了一种勤动脑、善思考钻研技术的好习惯,当然,他的妈妈原是一名钳工,这也为培养他良好的习惯提供了便利的条件,在她妈妈的言传身教下,从小就学会了制作小铁簸箕、铁烟筒等手工技术,而且还学会了修锁配钥匙。    武术对于樊志强来说,他一点儿也不喜欢,更谈不上爱好了,但他家是武术世家,为了将武术这门技艺传承下去,在他十岁时,就被强迫着跟爷爷练习武术,参加工作不久,他的爷爷驾鹤西去,他也逐渐喜欢上武术了,便又拜在爷爷的同门师兄的儿子门下继续习武强身。用这位师傅的话说,他天资聪颖,是块练武的料,不出半年他的武术水平已提高不少,就因为这样,他才“有恃无恐”,经常干出一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事,但也给他的父母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如今他成为了一名工人,他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现在他还清晰地记的,那天来报到时的心情,那天他们一行二十余人,乘坐一辆汾河牌卡车,颠簸了四十余里的山路,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钢铁公司制氧分厂,下车后,他的眼睛则不够使了,到处是高楼,到处是厂房,那一座座有序排列的厂房可是他家的那几间破窑洞所不能比的,这一切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从寒窑住进了天堂,他兴奋的几夜都没有睡好觉。刚上班的几天里,厂里安排他们做一些杂活儿,如打扫卫生,清除垃圾,平整场地等,这些活儿对于樊志强来说根本不算活儿,而对于那些来自城里的年轻人来说,可就算是苦力了,这些人终日抱怨,叫苦不迭,有的甚至后悔来这里上班。不过细细想来也难怪,这些人生在城市从小娇生惯养的从来不干活儿。就在樊志强进厂后不久,他的父亲便调到市里的一家货运站,担任站台主任了。    1971年12月25日,是樊志强他们正式报到上班的日子,也是他终身难忘的日子,因为这一天他的命运得到了转折,由一位农民变成了一名工人,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将要与那些没有生命却有寿命的各种机械设备打交道了。这天他显得异常兴奋,摸着黑就起了床,收拾好所带的行李和生活用品背上行李。独自一个人徒步十多里路,向事先约定好的集中地县招待所大院走去,当他摸着黑赶到的时候,县招待所大院的那两扇破旧的木门,还紧闭着,他本想敲门,可又想到会打扰看门的大爷,加之他那颗兴奋的心依然跳动不止,便索性在县招待所大院外的那条不宽路上来回溜达着,两眼不时的向路的尽头张望,此时的他,盼望着能看到两束汽车的灯光划破着黎明前的黑暗,照亮他脚下的路。他不停地抬头遥望东边的天际,可时间好像是在故意和他作对,漫漫的夜色总是磨磨蹭蹭不肯散去,冬夜的寒冷并没有使他那颗滚烫的心有所畏惧,他依然在那条用砖铺成的路上溜达着,直到县招待所的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吱呀呀”的打开,看门的大爷看到黑暗中溜达的樊志强,惊讶的说:“小伙子,这么黑你溜达什么,不冷吗?还不进屋暖和暖和。”    “不冷,我在等车,今天要去报到。”樊志强憨笑着回答,可他的双脚却仍旧不停的走动着,说心里话,他并不愿意这样溜达,而是为了抵御这袭人的寒气。尽管他嘴上这么说,双腿却不由自主的跟在看门大爷身后,走进了那间并不算大的门卫室,站在火炉旁,搓着双手。门卫大爷扫完卫生刚进屋,他就急切地问:“大爷,车来了吗?”    “没有,来了能不叫你吗?看把你急的,”门卫大爷笑眯眯的说。这时,天已渐渐的亮了,一声汽车的喇叭由远而近的响起,樊志强拉开门就跑了出去,可在大门外等了很长时间,却眼巴巴的看着满载货物的卡车从他的身旁驶过,车后扬起的尘土笼罩了他那孤单的身影,他失落的望着远去的货车消失在他目光的尽头,楞楞的呆呆的站在那里,回过神的他极不情愿的转身回到了门卫室。看不到他急不可耐的样子,门卫大爷爽朗的笑啦,说:“小伙子,着急了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该你得到的总会到来,厂里既然通知你们今天报道,就一定会来接你的,急也没用,耐心的等吧!”听了门卫大爷耐人寻味的,樊志强不好意思的做到了火炉旁的那条长凳上,看着火炉中燃起的火苗,描绘着它是美好的未来……,正当他想入非非的时候,来此报到的其他人员也都陆陆续续的进来了。    其中有一个长的很敦实的小伙子,走到火炉前,伸出一双胖乎乎的手,火苗映在他那发黑的脸上,樊志强往外挪梛说:“你也去报到,你是哪个村的?看你年龄和我差不多吧,”    “刘家垣的,你呢?”    “辛村的,以后咱俩可要处好关系啊!”    “你叫什么名字?”    “樊志强”    “我叫刘锁,看你年纪不大,还没我大吧”。    “十八啦”    “不像,你看我也是十八岁,比你高又比你胖,我看你也就是十三四岁吧”。    “就是十八岁么”樊志强挺直腰杆,用手在他俩的头上划了一下说:“怎么样?一般高吧,不信你让大伙看”。    刘锁毫不示弱的说:“看就看,大家看我俩谁高,谁大谁小?”    人们顿时瞪大眼睛看着他俩,虽也没说话,好半天不只是谁起哄道:“一样,干脆你两个结拜成兄弟吧”。    樊志强脱口而出,拉住刘锁就往外走,他们走到院子中间,跪在地上,学者评书里古代人结拜的样子,双手合一,望着北的方天际异口同声的高喊:苍天在上,今天我与樊志强(刘锁),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说完一同磕了三个响头。刘锁站起来,又把樊志强拉了起来,他们二人相视而笑,笑过之后,刘锁问:“你究竟多大了,叫我哥吧”。    “那是肯定,我周岁十五,”樊志强低声说:“替我保密啊!”    “没问题,这是咱弟兄之间的秘密,谁也不能知道”,刘锁拍了拍胸脯,誓言旦旦的说:“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有关系吧?”    樊志强把嘴凑到刘锁耳朵上,悄声说:“不瞒你说,我爸就在厂里上班,我是特招的。”    刘锁笑着说:“我爸也在厂里上班”。    “那,咱可算得上是干部子弟呀!”    “是啊!今后谁要敢欺负你,找哥,哥为你报仇,我会武术,不信你看”说着伸出了胳膊,摆出一幅打拳的姿势。    “那好啊!我也跟我的爷爷学了几招,以后咱两一起练,天很冷,咱回去吧”樊志强说完,拉住刘锁往屋里走去,进屋后,走到炉子前,烤着火,想着各自的心事。    不一会儿,外边想起了汽车的喇叭声,大伙出来一看,来接他们的车已经停在了县招待所大门外,从车上下来一个年纪四十岁左右的人,看他的穿着打扮像个领导,他一下车就挥手招集大家嘴里喊叫着,大家都是来报道的吧?我是来接你们的,现在我们点一下名,点名得知被招收的二十七名全都到齐,然后他高声喊道:我们立刻出发,“走吧,上车喽!”门卫大爷帮他们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了温暖的门卫室,樊志强快速扒上了车。

#p#分页标题#e#

    一路上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不停地东张西望,看到什么都感到新奇。报到后,厂领导安排他们先在厂里熟悉情况,做些杂活儿。两个月后,距春节只有三天时,也就是1972年2月13日,他们便被派往省城的一家军工企业进行为期一年的培训学习。到达那里之后,樊志强他们的心情极不平静,独在异乡为异客,人地两生眼茫茫,一种陌生之中还夹杂着寂寞与孤独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因为他们中间的绝大部分都是生平第一次远离家乡,独自在这他乡异地过春节,好在他们这些人相互之间已经熟悉了,患难见真情,他乡遇故知,此时的他们已经有了兄弟般的浓厚情谊,特别是那个叫刘锁的,自报道进厂的那天便于樊志强成了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刘锁比樊志强大三岁,处处老大哥般的照顾着樊志强,如今他俩双双来到这里学习,刘锁自然很关心樊志强,而恰好刘锁的爸爸原来就在这个城市的一个工厂工作,后因某种原因才调回家乡,刘锁的童年时代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所以这里对于刘锁来说比较熟悉,陌生感就比樊志强他们相对要小一些,每天下班后便会带领樊志强到闹市里的各大商店逛逛,从而极大的减轻了樊志强的孤独感与陌生感。这次学习培训共分为空压机、氧压机、分溜塔三个小组,樊志强被分到了氧压机组。实习期间,樊志强时时牢记临行前厂领导的再三嘱咐:只有把真正的技术学到手,回到厂里后才能把所学到的技术传授给更多的人,才能用更好的技术为厂里服务,当然也就由徒弟熬成师傅了。樊志强又是一个不甘落后之人,因此,他倍加勤奋,努力钻研技术,当时负责带樊志强的那位崔师傅在他们刚到没几天,就请了探亲假,厂里临时安排他跟另外一位杨师傅学习,可这位杨师傅虽说技术能力在全厂是数一数二的,但却因文化水平不高,所有的技术都是他在平时的工作中一点一滴儿积累下来的,属于那种“茶壶里煮饺子——有货倒不出”的人,工作干得很好,就是不会说,加上这位杨师傅是雁北人,满嘴的雁北腔,樊志强一句也听不懂,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樊志强并没有学到什么技术,看到别的人都跟着师傅学到了不少的技术,他心里很着急,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樊志强主动和杨师傅接触,他从侧面打听到杨师傅对酒有着特别的嗜好,每天都要喝上那么几盅,不然干什么都不是心事,于是,他狠了狠心,买了两瓶好酒,又到副食店里称了一些熟肉,晚上来到杨师傅家。他刚进了杨师傅家的院子就喊:“杨师傅在家吗?杨师傅在家吗?”连喊两声都无人出来,以为走错了,便转身退出,刚转身就听见一位老太婆的声音:“谁呀?谁在喊?”声音未落,就听那扇门“吱”的一声拉开了一条不宽的缝,露出一张布满邹纹的脸,看到站在大门外的樊志强,才慢慢的把门打开,再次冲着樊志强问:“是你在喊吗?”    “这儿是杨师傅家吗?”樊志强怯怯地问。    “你找他有什么事?”老太婆继续盘问着。    樊志强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几步,说:“我是杨师傅的徒弟,特意来看看杨师傅,他在家吗?”    樊志强话音刚落,就见老太婆身后多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樊志强见是杨师傅,就大声喊:“杨师傅,我今天来看看你?”说着话举了举手中的肉和酒,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屋门前,杨师傅也迈出门外,手搭在樊志强的肩上,温和地问:“还没吃饭吧?快进屋。”回过头对扶着门向外看的那位老太婆说:“妈,这就是我的徒弟,人挺聪明,又爱学习,就是听不懂咱们的家乡话。”    “那,快进屋吧”,老太婆闪到一边,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对杨师傅说:“还不把你徒弟叫进屋来!”    杨师傅把樊志强让进里屋的炕上,樊志强也把手中的酒和肉放在桌上说:“杨师傅,别的人都去街里溜达了,我一个人在厂里也没事,闲着无聊就来和您坐坐”。    “好酒!”杨师傅看见樊志强手中的酒,连声说到:“好!好!好!你能想到我就好,还给我拿来俩瓶酒,来,那就陪我喝两杯”,一边说一边拿来两个酒杯,倒满了酒,也没让樊志强,自顾自的端起来,一扬脖子,一杯酒便倒进嘴里,用手抹了抹嘴,夸赞到:“还是你小子知道师傅的嗜好,好酒!真是好酒!来端起你的酒喝”。没等樊志强端起酒杯,杨师傅的第二杯酒又下肚了,接着第三杯酒也下去了,三杯酒下肚,杨师傅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他用那地道的雁北话说:“小樊啊!师傅知道你不甘落后,想早日学到制氧机的理论知识,和维修保养技术,可是师傅我是一个大老粗只会干不会说,如果论干活那可是没啥说的,可若让我讲解深奥理论知识那就不行了,对不起!师傅耽误你了。”    樊志强本来就听不懂杨师傅的雁北话,他又喝了酒,更听不清了,只好含糊的胡乱点着头,但有一点他听清了,那就是杨师傅在向他道歉。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听了很长时间,才返回宿舍。    第二天,刚上班,就见一位女工走了进来,她高高的个子,留着齐耳短发,穿一身合体的工作服,瓜子脸,双眼皮下那两只大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她的出现,引来了车间所有人的纷纷的赞美声:    “小张,演完节目啦!你不但歌唱得好,舞跳的也不错,这下可是给咱厂争光了”。    “可不是吗?那天小张唱歌时,台下的掌声不断,真可谓掌声如潮呀”。    “我们的功臣回来啦!大伙赶快鼓掌,”不知是哪位师傅一边喊一声便带头鼓起掌来,这噼里啪啦的几声稀疏的掌声犹如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里,激起千层浪花,掌声越来越多,一时间就像欢迎贵宾一样,整个车间热闹起来。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使得这位“小张”姑娘怪不好意思的,她不停的和车间的师傅们打着招呼;“王师傅好”,“张师傅最近可是胖啦!”,“哟,程师傅越活越年轻了,简直就是一位帅小伙”,“蒋师傅,前几天我们去市里演出,我还碰见您的女儿了,越长越漂亮啦!这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小张边说边向自己的岗位走去,还不停的和临近岗位的师傅们热情的打着招呼。当她走到自己的岗位时,看到樊志强,便对杨师傅说到:“杨师傅,咱们厂又招新工啦?”    “没有”杨师傅擦着满手的油污,说:“这是晋南一家制氧厂来咱厂培训学习的,你看其他岗位也有。对啦!你崔师傅请探亲假了,厂里让我来临时带他,可我这人你还不了解,论干活儿,我怕过谁,但要我讲理论,那可真成了“旱鸭子掉进河里------瞎扑腾”,这段时间同他一起来的人都学到了不少技术,唯独他跟着我什么也没学到,他急,我也很着急,但我浓重的家乡话,他一句也听不懂,他昨天还去我家和我聊了半宿,这下好了,你回来啦!我也该让贤了。”稍停了一会儿,杨师傅又对樊志强说:“志强,师傅对不起你,耽误你的时间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叫樊志强,晋南人,来咱厂学习快一个月了”又指着那位女工说:“志强,这位算是你的师姐了,她跟着你的师傅学习已经好长时间了,前一段时间是被公司抽去演节目,今天刚上班”。    听了杨师傅的介绍,樊志强随即叫了一声“师姐”,便马上站起来,给这位师姐让座。小张看着樊志强问:“你是晋南人,我是山东烟台人,听父亲讲我们老家也是山西晋南的,在明代大移民时期从山西洪洞的大槐树下迁徙到山东的,说起来咱们还是老乡呢!我叫张月仙,既然是老乡,我看你也确实比我小,不如你就叫我姐吧!这样显得你我更亲近些,好不好?”樊志强高兴地的合不拢嘴,爽快的叫了一声:“姐”。    幸亏这位张月仙上了班,才使樊志强的技术在短时间内就有了明显的长进,别看张月仙也是个学徒工,但她已学徒两年,再就是她是真心实意地传授技术,她不但教会了樊志强如何操作,而且还教会了樊志强如何判断设备出现故障的原因及位置的能力,这使樊志强为今后的工作夯实了坚实的基础。这位张月仙大樊志强三岁,又是老乡,她也愿意认樊志强为小弟,樊志强自然就称她为姐了。之后,不论在什么场合,他们都会以姐弟相称,关系也就亲近了许多,生活上也给予了樊志强无微不至的关怀,工作上更是全心全意的帮助,每次厂里的设备出现了故障,张月仙总要带着樊志强及时赶到修理现场,一边看维修人员如何修理,一边向樊志强讲解设备的构造、性能与特征,同时把她们厂自行编制的一本技术小册子送给樊志强,樊志强如获至宝的反复阅读,并熟记于心,正因为这样,樊志强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了氧压机的工作原理,并提高了快速判断出故障准确部位的能力。    就在樊志强正准备甩开膀子大干的时候,却由于水土不服,患了眼病,在好友刘锁的帮助下,到市区的大医院检查,诊断为结膜炎,医生让他卧床疗养,可性格倔强的他为了早日学到制氧技术坚持要带病上班。上班后,张月仙见他整天眯着眼睛害怕强烈阳光的刺激,就悄悄的给他买了一副墨镜,为了他早日康复还经常给他买营养品。正是由于师姐的热情关怀,和樊志强这种克服困难的精神,才使得他很快得已康复,并掌握了全部的制氧技术,在结业考试中成绩得了最优。    一年之后,他们学成返厂。在返厂的前一天晚上,樊志强来到张月仙的宿舍,把他珍藏多年的那张武武术表演的照片放在了张月仙的床上,并在照片背后工工整整的写着:“赠给我亲爱的姐姐,你对我关心的帮助,我会永远铭记的,但愿我的这张照片能时刻陪伴姐姐,让姐姐开心”。    张月仙拿起照片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惊讶地问:“志强,你还会武术?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这是在哪儿照的?太威武了!”    樊志强认认真真的说:“姐,这可是我最得意的一张,也是我练武以来最露脸的一次,那是我上初中时,代表我们学校武术队参加县里举办的体育运动大会时给我照的,当时那么多领导都表扬了我,夸我表演得好呢。”    “是吗?那可太有纪念意义了!既然你把它送给了姐姐,姐姐一定会好好保存的,来而不往非礼也,姐姐也送你一个礼物,但不知你喜不喜欢。”张月仙说罢,便从床头柜里翻出一本发了黄的书,递到樊志强的面前问:“怎么样?喜欢吗?”    樊志强接过一看,原来是一本他从未见过的有关“空气深度冷冻分离”的技术资料,他爱不释手的问:“姐,这是什么时候的书啊?这么旧”。    “旧”,张月仙郑重其事的说:“你别看它旧,却是我们厂的‘传家宝’,它内容丰富,其中包含空气冷冻分离提取的理论知识,和工艺流程及各种设备的工作原理,是绝不外传的,今天我特意送给你,希望你能好好钻研,细心揣摩,进一步提高制氧设备操作技能”。    樊志强小心翼翼的把书揣入怀中说:“谢谢姐姐!我一定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要努力钻研,苦练技术,用优异的成绩来报答你,最后,祝姐姐幸福快乐!”说完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张月仙。    返回厂里后,樊志强他们理所应当的成了师傅,每天除了协助设备的安装与调试外,还负责培训一批新入厂的职工。这批新工原本该是和樊志强他们同时入厂的,但由于当时外出学习不需要那么多人,所以就推迟了半年。这次分到他们制氧分厂的有几位新工,年龄参差不齐的,大的有三十多岁,而小的只有十六七岁;有城里来的,也有农村来的,全由樊志强、刘锁他们带,其中有两个姑娘,一个是从县城来的叫李娜,个子不算高,却有着苗条的身材,双眼皮下有一双明亮的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留着两条的长长地辫子,穿着打扮并不时髦,也没有涂脂抹粉,却给人一种高雅的气质,她不善言谈,却心灵手巧,不论做什么工作一看就会,属于那种性格内向之人,大众场合下从不发言,就连她喜欢什么都从不主动开口,真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不过她待人热情,又乐于助人,不论和谁见面,从不主动打招呼,总是抿着嘴笑,而一笑她那略带粉红的脸蛋上就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这使她那美丽的容貌又增添了几分姿色,从不随便和人说笑,但却人见人爱,是厂里公认的“厂花”;另一位姑娘是从市里来的叫郝丽丽,高高的个子,梳着两条羊角小辫,大街上流行什么她就穿什么,尤其是每年的夏天,厂里的女工还穿着深色衣裤时,她便会穿上那件心爱的军绿色衬衫,和那条喇叭似的军绿色裙子,配一双时髦的凉鞋,步履轻盈的行走在厂区的那条小路上,惹得其他女工们流露出羡慕中又夹杂着几分嫉妒的眼光,性格活泼的她,走路都带着风,喜怒哀乐全都写在了脸上,说话办事喜欢另辟蹊径,她想办到的事总会想尽一切法办到,谁也别想阻拦,也许是因从市里来的缘故,见多识广,什么事也不放在眼里,不懂就问,好学善钻,勤于动脑,待人热忱。尽管李娜和郝丽丽二人的性格截然不同,可因她二人住同一个宿舍,又同时被分到水泵岗位,所以关系非常亲密,胜似姐妹。但有的时候她们各自又有着自己的心思、自己的见解,不过她们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有的时候同一件事她们各持己见,却也不需要费力去说服对方,就这样各按各的方式去理解同一件事。樊志强因与她们年龄相差无几,在一起也能谈得来,所以很自然地与李娜她们俩的来往就多一些。每年的农忙时节,厂里都要派出一批年轻的职工,参加支农活动,接受贫下中农所谓的“再教育”,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在劳动中锻炼自己。樊志强和李娜、郝丽丽他们经常接受这样的再教育,自然就免不了参加各种各样的劳动,干这种农活对于樊志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然而,李娜和郝丽丽却吃不消这样的苦,每次参加这种劳动,她俩都是刚干几下,就已经连喊腰酸腿痛了,手上也会磨出血泡。这时樊志强便会主动前去帮她们干完所有的农活。在以后的劳动中,樊志强干脆向领导申请,把自己与李娜和郝丽丽编到一个小组,这样更方便了帮助她俩,就这样,每次在劳动中,樊志强总是早早的把自己的活儿干完,然后再回过头来帮她俩,比如收割麦子时,正好三个人一组,樊志强在中间领头,当地农民把这叫做拉行子,她们俩人在左右两边,而李娜与郝丽丽两人很快就被樊志强落下一大截,樊志强到头后返过来再帮助她俩割完。日子一长,樊志强和李娜郝丽丽她们的友谊也随着他们的接触而不断加深。    对于李娜来说,她和樊志强既是老乡,又是同龄,相互间又有共同的语言,由于李娜不会骑自行车,星期天回家经常让樊志强带着她结伴而行,关系自然就更近了一些,渐渐地周围的人就经常开玩笑的对樊志强说:“志强,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李娜了”,而对于樊志强来说,他的内心仍是懵懵懂懂的,当时的樊志强只有十六岁,李娜与他同岁,对于处女朋友、谈恋爱、结婚之类的事,尚不太理解。    这一天,樊志强同往常一样,正在精心操作,忽然听到有人喊他,他抬头一看是李娜,便快步走过去,问:“李娜,啥事?”    李娜满头大汗的说:“志强,这台水泵怎么也抽不上来水,你帮我看看是哪儿的原因,我已试过好几次了,结果都不行。”说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樊志强仔细检查了一下水泵和电机,发现是泵的入口法兰松动,导致泵体内进入空气,便马上找来扳手,一边紧螺丝一边说:“看,就是这几条螺丝松了,致使泵体内进入了空气,造成真空度不够,因而抽不上水,今后再出现这种情况,你就用扳手紧紧这几条螺丝,就可以抽上水了。”等到水泵运转正常后,樊志强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岗位。    在以后的日子里,李娜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愿意找樊志强帮忙,就连她们宿舍修火炉、门窗,制作晾衣服架也离不了樊志强。接触中李娜得知,樊志强对无线电方面的技术十分痴迷,但是他的家景比较困难,而他又是一个极其孝顺的儿子。在七十年代的那个计划经济时代,我们国家还比较困难,城镇居民,企业职工以及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都是吃的供应粮,而且是按工中定量粗细粮搭配,樊志强每天只可以吃到百分之二十的细粮,可他的家中能够吃上几顿玉米面窝头,就已经不错了,所以每顿饭樊志强都以粗粮为主,舍不得吃白面馒头,省下饭票回家时,再买馒头带回家,给弟弟妹妹吃。俗话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樊志强脚上穿的鞋都是他的妈妈补了再补的,经常穿的是那件工作服也被他洗得已发了白的,除去一切正常开支,他把剩下的工资全部拿回家,虽说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自己琢磨的尝试着学习组装收音机了,但没有更多的钱来购买这方面的专业书籍,更不用说买组装收音机的零部件了。一次,樊志强到朋友的宿舍闲坐,无意之中发现了一本高中物理课本,他随手翻阅了几页,却看到了他需要的有关晶体管收音机的工作原理和组装的知识,便爱不释手,如饥似渴的读了起来,正当他入迷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夺去了,他猛地一惊,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只听那人轻蔑地说:“这书你也能看得懂,你连高中都没有上过,还想学习无线电技术,简直是痴人说梦话。”这句话,使樊志强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扭头走了,但在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无线电方面有所成就,用事实来证明给那人看。回到宿舍后,他仍对刚才的那句话耿耿于怀,生着闷气,这时,李娜推门进来,看到樊志强生气的样子,问其原因,樊志强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的讲了一遍,最后还愤愤不平的说:“他妈的,真是狗眼看人低。”李娜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他看不起你不要紧,关键是你能不能看起你自己,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只要你有恒心有志气,就一定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别人断定你做不到的,你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做到,而且还要做到最好,毛主席他老人家还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事实胜于雄辩,你要学会用事实来反驳看不起你的那些人,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而且一定能做到这一点,这也是我愿意和你在一起的主要原因,所以,我真诚的希望你能正确对待别人的讽刺与挖苦,迎着别人的那蔑视的目光,勇敢的开拓前进,只要你能把那些讽刺你的话当作一种催化剂,变成你自学的动力,就一定会达到自己的目的,很多时候一句讽刺、刻薄、挖苦的话,都可以促使一个人去发愤努力积极向上,达到连他自己都不敢想的目的。所以就看你如可对待了,我相信,你一定会以实际行动来证明你的实力,那个夺你书的人也终有一天会为自己的话而感到后悔的”。    李娜的一席话使樊志强茅塞顿开,彻底地醒悟了,也就不再生气了,发誓一定要用自己的真才实学去改变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在此之后的日子里,樊志强学习更加努力了,没有钱买书,他就利用八小时以外时间借阅一些与无线电有关的书,把一些重要的内容摘录下来,然后再进行慢慢的细化。很多时候,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他常常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走廊灯下抄写。    李娜对樊志强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但她的心中常常会为樊志强的一举一动而心跳,每次远远的看见樊志强,她的心跳就会加快,脸上也会发热,一会儿见不到樊志强她的心里就会生出一种失落感,她喜欢看樊志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甚至就连樊志强生气的时候,她都认为那是一种美。很长一段时间,李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决心帮助樊志强。于是,利用回家的时候,从县城的学校为樊志强找了几本高中物理的课本,以供樊志强学习之用。随着他二人的频繁接触,情谊也在慢慢的加深,但他二人谁也没有挑明,只是心照不宣而已。可此时的樊志强已不再是傻小子了,渐渐的开了窍。他有心向李娜吐露自己的爱慕之情,却又摸不准李娜是不是真心爱自己,心中就暗暗地盘算着如何才能知道李娜的真实想法,终于有一天,他想到一个考验李娜是否对自己有好感的好办法。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他来到李娜的宿舍说:“李娜,这个星期我不回家了,你到县城我的一个同学那里帮我捎几件工具吧!”    “行啊”李娜脱口而答:“什么工具?”    樊志强含糊其辞地说:“你找到他,他就会给你。”说完,给了李娜一个地址和姓名。    李娜走后,樊志强急忙给他城里的同学打了一个电话,说明情况,让他随便买几件组装收音机用的工具就行。第二天傍晚,李娜果然把这些工具捎了回来。樊志强拿着这些工具,心里乐开了花,比吃了蜜还甜,他高兴地一夜都睡不着觉,从此以后也就大胆地走近了李娜。与李娜相处的时间渐渐的多了起来,关系也比以前亲密了许多。李娜在学校时学习成绩就非常好,尤其是物理和数学,她经常帮助樊志强补习文化知识,当发现他的数理化基础知识掌握得不够扎实时,就给他又买了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此书从初中到高中共计十三本,是国家专门为因文化革命而荒废学业有志自学者编辑出版的。李娜经常利用下班时间到樊志强的宿舍辅导他,使樊志强的数理化基础有了很大的提高,也为他以后在无线电方面取得成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就在这个时候,厂里掀起了“人人争当多面手”的活动,特意安排樊志强他们从1973年的2月到12月间,每周抽出三个晚上,组织新工学习有关制氧的工艺流程和三个机组的工作原理、操作技能等。厂领导的这一安排,正合樊志强与李娜的心意,为他俩的接触提供了更多的方便,也有了充足的理由。每次到了学习的时侯他们两就会早早的吃过饭,走进培训室,谈心聊天妙语连珠,把整个培训室的气氛都带动的活跃起来了。每次在学习之前,他们总是要先学习几段毛主席语录,汇报各自的思想情况,查找自己工作生活中的不足,然后再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最后,才是业务学习。就这样,一年中樊志强和李娜共同学习共同进步,赢得了同事和领导的一致好评,他们之间也增进了彼此的了解与信任。这期间李娜已经从水泵岗位调到了氧压机组,由樊志强带,郝丽丽也调到空压机组。经过学习樊志强与李娜都分别收获了不少技术知识,也收获了他们的爱情。    厂里的职工多半是年轻人,每年都会有一些年轻的职工结伴出游,不过能去的地方也就是坐落在东北方向距厂五六十里以外东山上的那座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飞虹寺了。今年“五一”过后,樊志强便约上他要好的几位年轻伙伴儿游玩了,其中有他的好朋友刘锁与刘锁的爱人刘嫂,当然也有李娜和她的好姐妹郝丽丽,及她们宿舍的那几位穿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另外还有几位平时就与樊志强经常在一起的伙伴,他们利用周末骑着自行车前往那座闻名全国的“飞虹寺”游玩。一行十余人行程五十余里,一路上欢声笑语,很是快乐,散发出浓浓的青春气息。因为李娜不会骑自行车,樊志强便带着她,自然就比别人慢了许多,一路上李娜不停的问:“志强,累了吧!咱歇一会儿再走”,可樊志强一方面不想让其他人笑话自己,另一方面也想在李娜的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樊志强用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略显气喘的答:“不累,很快就能撵上他们”。当他俩赶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休息了一会儿,樊志强累得满头大汗,李娜连忙掏出手绢为樊志强擦汗,引来周围人们的羡慕的眼光,甚至嫉妒的眼神。    休息了一会儿,大伙便向山上走去,几个男的跑得快,不一会儿李娜她们几个女生则被落下一大截,李娜刚要喊樊志强等等她们几个人,郝丽丽挖苦的说:“我的大小姐,难道你和樊志强分开一会儿都不行吗?看把你急的”。一句话说的李娜脸红彤彤的,她也不好意思再喊了,她们几个手拉着手进了寺院,挨着个儿的转游,大殿、偏殿,厢房、以及和尚念经的地方都一个一个的看了个遍,当她们走进大雄宝殿时,站在那尊佛像前,郝丽丽和其他的几个同伴拦住李娜,一定要让她许一个愿,拗不过她们,李娜只好许了愿,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樊志强平平安安,早日自学成才,她和樊志强能如愿的成为夫妻,白头到老。当她睁开眼时,郝丽丽她们早已等候在她的身旁了,她们急切地问:“李娜刚才许得什么愿?”李娜笑着回答说:“心愿是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了”。“不说,我们也知道”郝丽丽她们早已猜出李娜许得愿,肯定与樊志强有关,也就不再问了。过了一会儿,樊志强他们也过来了,大家在一起休息了一会儿,便开始往回返了。    这一天,他们尽情地游览了这里的所有景点,将这里的美丽景色,尽收眼底,珍藏到记忆的相册里。对于樊志强和李娜来说,珍藏的不仅仅是眼前的美景,更重要的是他们那日渐成熟的爱情。在返回的途中,李娜不小心崴了脚,疼得她直流泪,樊志强连忙扶着她坐下,帮她揉了几下,见不起作用,便背着李娜走,下到山脚下时李娜的脚脖子上已肿了一个大包,疼得站也站不起来了,更本无法行走,樊志强就把李娜背到就近的一个卫生所,请医生简单的作了一些处理,回到厂里后又到厂医务室,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消毒处理,敷上药后,疼痛才有所减轻。樊志强扶着李娜慢慢的回到了宿舍,又扶着她躺在床上,樊志强倒了一杯水,按照医生的嘱咐,催促李娜把药喝了下去。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樊志强又嘱咐了几遍,才回到自己的宿舍。这下樊志强可是有了去见李娜的理由了,一日三餐樊志强都把饭从食堂打回来,看着李娜吃完,再洗涮干净,在樊志强那无微不至的关怀下,李娜很快就能下地行走了。她悄悄地说:“谢谢你!志强,没有你这几天的照顾,我是不会这么快就能下地行走的”。樊志强不好意思的说:“看你说的,咱俩之间还说谢干啥!”李娜深情的望着樊志强,心地涌出了一股暖流,激动的流出了幸福的泪花。    李娜上班后,更是有事没事的找樊志强聊天,这天李娜突然冒出学骑自行车想法,她拉着樊志强的手说:“我要学骑自行车,明天是星期天,你教教我吧!”    樊志强愣了一下,问:“你怎么突然间想起学骑自行车了呢?每次回家我都会带你,不用急着学吧!”    “不行,万一哪一天,你不高兴了不带我咋办?还是自己学会方便”,李娜认真地说:“俗话说得好,爹有娘有不如自有,夫有妻有还隔着一只手,再说,我也不能老让你带呀!”    樊志强也愿意教李娜学骑自行车,因为那样又可以和李娜多在一起呆一会儿,第二天天刚亮,樊志强就推上自行车,带着李娜来到在厂门外的那条公路上教起了李娜,他在后面扶着车后面的座位,李娜虽说是坐在车子的座位上,但整个身体一会儿向左歪,一会儿向右歪,两脚踩在脚登上,却不会用力,全凭樊志强在后面用力向前推,车子才慢慢的向前移动,急的樊志强在后面不停的喊:“俩眼朝前看,双脚用力蹬,两手扶紧车把。”然而,李娜就是不敢动脚,到了一段小坡上,车子才慢慢的向前滑行着,李娜的心里才稍稍放松了一点儿,见此情景,樊志强受到了启发,来到一个较大的斜坡,反复让李娜练习了几次,见她基本上能够独自骑了,便悄悄的放了手,李娜全然不知,大胆的骑了很长一段,她高兴的喊:“志强,我会骑了!我会骑了!”却听不到樊志强的声音,回头不见樊志强,她的心顿时又紧张起来,身子不由得倾斜了,樊志强远远的看见赶忙跑过去,刚跑到,李娜连人带车倒了下去,好在她用左脚支了一下,才没有倒在地上,这下可把李娜吓得不轻,吓得她几乎都要哭了,抓住樊志强的胳膊埋怨说:“你存心看我的笑话,故意不管我,让我摔倒。”说着用手在樊志强的背上拍打了两下。    “我不放手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骑?”樊志强搂着李娜说:“吃一堑长一智,不摔几次跤就永远学不会骑自行车,再摔几次就会骑了,不信你现在就试试,保证不用我扶。”说着站起来把自行车扶起来,又拉起李娜,把她推上自行车,向前送了一程,便放手了,李娜独自一个人骑了一段,比刚开始时强多了,她停了下来,把自行车支好,坐到樊志强的身边高兴地说:“其实,骑自行车也很简单吗!”樊志强看着她那高兴的样子,说:“就是吗?可刚才是谁还不让我松手呢?其实你已经会了,只是看见我不在心里发慌,胆大一点儿就没事了。”    李娜心里很高兴,因为她今天学会了骑自行车,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的李娜显得格外兴奋,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说起了她的学生时代的那些有趣的事,不时地引得樊志强捧腹大笑。    李娜突然问:“志强,咱俩处了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咱俩谁的生日大呢?你该不会还得叫我姐了吧!”    “不会,绝对不会!”樊志强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但十分肯定的说。    “咯咯咯”李娜大笑起来,好半天才说:“小就是小嘛,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樊志强脸上的泛起了红晕,他也笑了,说:“不是不好意思,我真的比你大,不信,你说出来,咱比一比”。    “比就比,谁怕谁呀!这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李娜认真的说:“你先说”。“不行,我说了,你知道了,就会说的比我大。”樊志强似有所悟的答道。李娜也明白了樊志强的意思,争辩道:“我才不是那种人呢,你别门缝里瞧人——把人看扁了,好吧!既然你不信我,我还不信你呢,那咱俩同时写在纸上,一起展开,这样公道吧!”    樊志强高兴的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小片纸,递给李娜一块,然后转过身写了起了,写完后问:“李娜,写好了没有?”“好啦!”李娜爽快的说。“那好,我喊一、二、三,咱同时放在自行车的座位上”樊志强满怀希望的说。    “行,但必须是咱俩同时喊。”李娜也不甘示弱的说。随着“三”的喊出,几乎同一时间两个人把手中的纸放在了面前的自行车座位上。“三月二十四”、“八月初八”“哈哈”樊志强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看见了吧!小妹妹。”樊志强冲着李娜、做了个鬼脸。李娜气的把头扭了过去,但她的心里却很庆幸,因为如果自己要比樊志强大,就有可能不能同他谈恋爱了,本来李娜的父母就不太同意她与樊志强相处,若真比李娜小,她的父母更不同意了,再说李娜也不愿意找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    从此以后,樊志强更加刻苦学习无线电专业知识,和晶体管收音机的组装知识,通过数个月的理论学习和焊接技能训练,樊志强觉得理论联系实际的时候到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决定试着组装一台收音机,以检验一下这几个月的学习到底有没有进步。说干就干,于是他多次进城购买了组装收音机所需的各种电子元件,按照电路图把这些电子元件一个接一个的焊接在线路板上。经过两个晚上的精心组装,所有的元件终于装完了,接下来要进行的是调试工作,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如果调试不合格收音机就不能正常工作。    调试工作分专业调试和业余调试两种,专业调试必须借助专业的仪器仪表,在静态情况下逐级调整建立起直流工作点,然后在动态情况下再进行统调直至合格。业余调试是靠丰富的经验用改锥逐级调整,也称“盲调”,并用高阻耳机监听直至从喇叭里传出优美动听的声音来。当时的樊志强因家境贫寒收入微薄根本买不起专业仪器,唯一的办法只能用“盲调”的方法来做这项工作。    樊志强拿着改锥不厌其烦的,一边又一遍的反复调试,经过近两个小时的精心调试,终于从喇叭里传出了优美动听的歌声来。“成功了!成功了!”,樊志强激动的喊了起来,调试成功的喜悦让樊志强的内心难于言表,这些日子的心血没有白费。此时的樊志强最先想到的就是李娜,如果没有她的日日夜夜的关心和帮助,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功。今天的成功有我的一半,也应该有她的一半才对。他突然想到,应当让李娜亲自开启这台收音机的开关,聆听这台收音机释放出来的歌声,也应该让这位自己的恋人分享一下成功的喜悦,明天一定要让她亲自试听这台收音机,于是他搂着收音机睡了一夜。    第二天刚上班樊志强就兴奋的对李娜说;“李娜我终于成功了,明天下午下班后到我宿舍,我要让你亲自开启这台收音机,亲耳听到她的第一声唱腔,顺便咱们庆祝一下,让我们共同感受这成功的喜悦。!”下午下班后他提前回到宿舍,按奈不住心中的喜悦,看着那台出自自己手中的收音机心理别提多高兴了,两手痒痒的不行,他心中提醒自己就动一下,他用手轻轻的摸着开关,不知怎么就听“啪”的一声,开关打开了,他侧耳倾听,只听到沙沙的电流声,可就是听不到那足以让他自豪的那种信号声音,他又重新拨动了开关,依然是收不到信号,他双手抓起那台收音机用劲儿晃了几下,仍然不行,一气之下,他举起那台收音机重重的摔出老远,刚刚获得的劳动成果,被摔得七零八落,他那美丽的梦想也随着这种种的声响破碎了,他垂头丧气的倒在了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陷入了失败的漩涡之中,这时,李娜推门进来,看到地上的残状,心里已明白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她没有去安慰躺在床上的樊志强,而是默默地收拾着满地的零件,她把散落在地面的元件全部拾到桌子上,坐到床边,抚摸着樊志强的头发,一字一句的说:“失败啦!想不到拥有那么远大理想的你,却被这小小的失败击垮了,算啦!既然放弃了,那就不要想这段‘秦琼走麦城的往事了’,就让这不堪回首的往事过去吧!看来还是那人说的对,你一个初中生怎么能学会无线电这样高深的技术呢?你的父母不是也常说你不是学这行的料吗?认命吧!我对你报的希望也太大了!看来你并不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再见!”说完,李娜起身便走,樊志强一下蹦到地上,拉住她的胳膊说:“李娜,我错了,在失败面前我失去了勇气,不敢面对现实,我一定振作起来,重新开始,请你相信我,一定能成功,一定能组装出一台音质优美.声音洪亮的收音机来!”    李娜乐啦,她就是要用这种激将法使樊志强站起来,见目的已达到,她那锁着的眉头舒展了,但她依然用冷漠的语气说:“我可不敢相信你,万一再失败了,你还不把书也烧了”。    “不会!绝对不会!我对天发誓,如果再有这样的一次,我让天打……”他话没说完,李娜就上前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说:“行啦!光发誓有什么用?关键是实际行动。”    樊志强马上答应到:“你放心,我一定能组装成功”。    李娜回过身来,语重心长的说:“失败并不可怕,怕的就是不敢面对失败的人,失败是成功之母吗,爱因斯坦这个人你不陌生吧,他一生中做实验经历了多少次失败,你知道吗?但他终于成功了,成了世界著名的科学家,只要你努力,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樊志强走到李娜面前,说:“李娜,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努力学习.刻苦专研.直到组装成功,看我的行动吧!”说完就走到桌子前,把李娜拾起的零件又一个一个的收拾到一起,细心的检查每一个零件,查找不发声的原因来。李娜悄悄的走了。    在此后的日子里,樊志强每天下班后都要对照线路图,按照图上标着的元件位置,对照已经组装好的收音机认真细致的一一校对,确认是否有安装错了的元件?是否有虚焊的地方?还把所有元件从线路板上又再次拆下来一一进行严格的检查,但都没有发现问题。既然都没有问题,那为什么收音机不能正常工作呢?樊志强反复回想着那天调试当时的每一个细节,看是否能从中捕获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想来想去唯一让樊志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就是那天明明调出了声音,但怎么到第二天就不行了呢?经过反复思索,樊志强还是觉得自己学的知识不够全面扎实,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还得在理论上继续加强学习。从此他又从新开始系统的学习了晶体管放大电路、振荡电路、变频电路和混频电路等基础知识,并进一步学习了怎样调整晶体管工作点,以及由于晶体管工作点不稳定对收音机可能造成的不良后果——造成晶体管工作点不稳定的原因。通过学习使得樊志强的无线电基础理论知识逐渐丰富起来。他认为上次组装不成功的原因,就是因为工作点调的不精确而导致收音机不能正常工作,这正是声音不能正常出现的主要原因。但为什么当时调好了的到第二天又不行了呢?这是由于在选择晶体管时除了注重晶体管的放大系数、工作耐压、功率大小、截止频率外,还有往往被人忽视了的问题,那就是晶体管的热稳定性。因为那时能在市面上买到的大部分是业余品,它的热稳定性较差,由于那天调试是在晚上,环境温度较低,到第二天白天气温又较高,受环境温度落差的影响晶体工作点发生飘移,使得晶体工作点由放大状态变为饱和导通状态,从而使晶体管失去了放大作用,导致收音机不能正常工作。但同时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对于没有组装经验的初学者来说,不能用“盲调”的办法凭着感觉调试,必须借助万用表这样的专业测量仪器对所有元件进行精确测量严格把关,收音机正常工作才有百分之百成功的把握。有了这样的认识,樊志强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慢慢攒钱,等攒足了钱买上一块万用表,到那时如果再组装收音机,成功几乎是触手可得。    不久,李娜不知从哪里得知樊志强上次组装失败的原因,就是因为缺少一块万用表。同时她又了解到当下樊志强经济紧张,凑不够钱买不起万用表,所以组装调试工作迟迟不能开始,思前想后,最后她决定用自己半年来积攒下来的钱帮樊志强买一块万用表,好帮他早日完成组装收音机的梦。没过几天,李娜利用星期天回家的机会,在城里花了六十八元钱给樊志强买回一块万用表。到星期一上班后,她一见到樊志强就说,下午下班后在宿舍等我,到时我会给你一个你想不到的惊喜!樊志强听后急着问:“什么惊喜?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李娜笑着说:“这是让你三天三夜睡不着觉的惊喜!到时你就知道了”。下班后樊志强回到宿舍急切的等着李娜的到来,心想李娜给自己能带来啥样的惊喜?正在想着,突然“咚咚,咚咚”有人敲门。    “志强开门”。    “来啦”,樊志强一边回着话一边打开了房门。只见李娜背着一个装满东西的军用挎包,一进门就对着志强说:“你先转过身去”,志强听罢忙转过身去。李娜从包里取出万用表悄悄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对志强说:“好了,转过身来看看我给你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待樊志强转过身来,看见放在桌子上的万用表,就赶紧拿起来左看右看仔细端详着问李娜:“你在哪儿给我借来的万用表?这可是上海精益仪表厂制造的FM--500型高精度万用表!”。“傻瓜,这是我昨天回家专门给你买的,今天我把它赠送给你,希望你以后刻苦专研,努力学习,也希望你的收音机早日组装成功!”。李娜一边说着一边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志强。这时樊志强放下手中的万用表,双手紧握住李娜的手,心情激动地说:“谢谢你长期来对我在生活上的关心帮助,学习上的大力支持,但我总不能让你为我破费,等我攒够了钱,一定还给你!”。“打住,打住”,此时李娜生气的说,“谁让你还钱啦,这是我赠送给你的,这里边包含着我对你的一片心,一片情,也包含着我对你的期盼啊!”。听完李娜的讲话,樊志强心情感动的用双手把李娜紧紧地抱在怀里,深情的说道:“亲爱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我一定要认真学习,刻苦专研,勇攀科学高峰,用我的知识改变我的命运,我一定让你会幸福一生的”。    一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天,樊志强从早上八点一直忙碌到下午五点钟,经过近八个小时的精心组装反复调试,他终于组装成功了一台收音机。为确保万一,他先试了一次,他小心翼翼的转动着开关,随着“啪”的一声,传出了美妙的音乐,他高兴地想马上告诉李娜这个天大的消息,忽然想到在过几天就是李娜的生日,便改变了注意。    农历八月初八一大早,李娜的窗外就有几只喜鹊在叽叽喳喳的一展歌喉,吵得满宿舍的人都睡不着,睡在门后的郝丽丽揉着睡眼,大声嚷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喜鹊叫得这么欢?”“该不是有人送礼来了吧!”也不知谁说了一声,却引来了大伙的胡乱猜疑。正当大家议论纷纷时,“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谁呀!我们还没起床呢?”郝丽丽朝着门喊。门外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咚咚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时,宿舍的姑娘们再也不敢迟疑了,麻利的起了床。当郝丽丽打开门时,看见樊志强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她回头喊到:“李娜,樊志强找你”,说完就端着脸盆去水房打水去,见樊志强进来,其他的人都知趣的离开了,李娜把被子叠好说:“星期天,也不让我们睡个懒觉”。樊志强也没有回答,而是把一包东西递到李娜面前,说:“祝你生日快乐!”    “我生日?”李娜愣住了,疑惑的自言自语到:“今天是我的生日。”    樊志强走到窗台旁,拿过日历,翻到今天,伸手举到了李娜眼前,一字一句的念着:“公元一九七五年九月十三日,农历一九七五年八月初八,我的小妹妹,睁大你的眼睛,不会还在睡梦中吧。”    此时的李娜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惊喜的叫着:“今天是我的生日!今天是我的生日!今天是我的生日!”她猛的上前,两只胳膊紧紧地搂住樊志强,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乐得樊志强摸着脸笑个不停。说心里话,李娜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樊志强受宠若惊的慢慢打开手中的包,对李娜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也没有什么好礼物送给你,这是我自己组装的第一台晶体管收音机,作为生日礼物,赠送给你,不知你喜不喜欢?”    “真的吗?这是你自己组装的?祝贺你组装成功,你太了不起了!”李娜接过来,捧在手中惊讶的说:“谢谢!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也谢谢你送我这天底下最好的生日礼物!我会永远珍藏在我的心里的。”    樊志强又在李娜她们的宿舍房顶上安装了一个自制的网状接收天线,这样就可以收听到十几个广播电台的节目。这时借故外出的姑娘们也陆续回来了,她们看到放在李娜床上的那个“晶体管四管收音机”,听着清脆悦耳的音乐声,连连夸赞李娜好眼光,选了这样一个心灵手巧的男朋友。坐在床边的李娜嘴上什么也没说,只是抿着嘴笑,心里甜滋滋的。    不久,在全国掀起了一场“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的高潮中,樊志强所在的厂借此东风,提出了“学大庆,树新风”的企业理念,号召青年职工“学技术,练技能,大搞革新,人人争当技术能手”,于是各厂纷纷抽调各岗位的技术能手组建起“革新小组”,樊志强理所当然的成了这样小组的成员之一。与他一同进入小组的还有钳工李航林、焊工王建华、运行工刘锁,以及身为电工班的班长徐海波。    就在技术革新小组成立的当天下午,组长徐海波组织他们召开了第一次小组会议,可能是出于心理上的压力,徐海波坐在凳子上,抽着烟,低着头,一双不大的眼睛,似睁似闭,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深思,樊志强上班之前就和女友约好,下班后在宿舍见面,现在坐在会议室里,而心早已飞到了女友李娜的身边,心中的那股子着急,促使他用手推了推身旁的徐海波,低声说:“徐组长,人到齐了,咱开会吧”。    徐海波狠狠地吸了几口烟,用力扔掉手中的烟蒂,咳嗽一声说:“同志们,今天是我们小组成立后的第一次会议,大家都是个车间的精英,希望大家都能拿出十二分的勇气来完成这一任务,既然厂部领导这样信任我们,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优越的条件,我们就没有理由辜负领导和全厂职工的重托,下面请各位谈一下自己的想法。”    话音刚落,焊工王建华就说:“我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但我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我会用我的技术来出色的完成所有的焊接任务,积极配合,保证不拖咱们小组的后腿”。    这时,钳工李航林也站起来说:“我也会积极配合大家,做好每一项工作的”。    樊志强站起来,轻轻了嗓子,说:“厂领导这么信任我们,把这么光荣而又艰巨的重任,交给我们,我们就必须全力以赴,打响第一炮,为厂里赢得效益,为此,就应该努力克服工作中的每一个困难,用我们的双手去创造奇迹”。他刚说完,会场里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是啊”刘锁一拍脑门说:“大伙的发言,使我想到了一个项目,大家看怎么样?我们空压组经常令人头疼一大难题就是空气干燥器要对通往制氧分离塔提供干燥、纯洁的空气,只有保证干燥器的按时加热,而且是温度保持在80度,才能保证制氧系统的正常运行,否则进入分离塔的空气潮湿,水分过大,就会使道冰堵,而造成停机,而清除冰堵少说也得两天时间,我们一直想设法改进加热工艺,却一直没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次咱们是否可以把这一技术的革新作为一个项目呢?”    “好”,徐海波说:“刘锁同志的这一想法很好,我们就把它作为我们小组的第一个革新项目,大伙有没有信心攻破呢?”    “有”大伙异口同声的答道。    接下来,刘锁有详细介绍说:“我们的空气干燥器目前采用的是人工监控,手动加热,主要是靠岗位操作工不定时的观察温度计,进行手动加热,温度时高时低,很难确保温度的稳定,如果我们能设法改进为自动控制,恒温加温,就好了。”

#p#分页标题#e#

    组长徐海波听了刘锁的介绍,思索了一会,就用商量的口气说:“大家看这样行不行?我负责查找资料,和自动恒温加热控制系“执行电路“部分的设计与安装;樊志强在无线电方面有研究,就负责自动加热系统“自动控制部分”的设计制作;李航林和王建华负责革新工作中的所有设备的安装和焊接等工作;刘锁同志负责提供操作参数的提供和运行实验的数据反馈”。    “一切服从组长的安排”,樊志强首先举手表决,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同意。    徐海波高兴地说:“那就各自忙去吧,到时我可要论功行赏啊!大家笑哈哈的走出了会议室,向生活区走去,这时,一抹晚霞映红了西边的天空,落日的余辉映照在樊志强一行每个人的脸上,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明天,去迎接明天的挑战。    樊志强的心理,却有着另一种兴奋,那就是很快就要见到他心爱的姑娘了,想着想着,他的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喜悦,目光也像生活区望去,突然,前往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心里更加兴奋了,他快步迎上去,一见面,李娜就生气的说:“又去和哪个姑娘会面了,说好的下班后见面,可你却把我一个人扔在宿舍,自己去和别的女人约会”,说完,把脸扭到一边。    樊志强连忙解释说:“不是,我们革新小组开会了,这不,刚散会走到这里,不信你问他们”。    这是刘锁他们也赶了过来,刘锁笑着说:“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才这么一会儿,就想你的心上人了”。    “谁想他,我是来看看你们。”    徐海波指着樊志强说:“我看是来查他的岗吧,看他是不是会被别的姑娘抢走”。    一句话说的大伙都哈哈大笑起来,李娜也红着脸向生活区跑去边,刘锁推了樊志强一把说:“老弟,还不快去追”。    樊志强很听话追了上去,一进宿舍门,就双手紧紧的握住李娜手,“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生气了吧?李娜推开他的手说:“好啦,还是说说你们今天下午开的什么会吧?”    樊志强余犹未尽地说:“没什么,就是咱们公司要求各厂成立技术革新小组搞革新,我们厂的革新小组,就是我和刘锁他们几个,组长就是电工班的班长徐海波,我们的第一个新项目就是制氧车间的‘空气干燥器的温度自动控制’项目,我的任务就是负责自动加热系统的“自动控制”部分,也是整个系统的心脏,这次革新成功与否就看我的啦!。我们首先要制定方案,查阅资料,然后设计出电路图再一步一步干下去。对啦,你知道我的文化低,做这些困难大,而这些是你的特长,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好啊”李娜高兴的说:“没想到我也能为技术革新小组做贡献了”。    樊志强说:“能啊,技术不分大小,只要有一颗以厂为家的心就够了”。    “不过,得到厂里去查找,那里守着资料室,方便得很”,李娜认真的说。    第二天,下班后樊志强就和李娜吃完饭就到在厂会议室,开始了查阅资料,制定方案。经过十几天的努力终于完成了方案初步设计,接下来就要设计控制电路了,控制电路主要由温度检测电路,信号传输电路,信号放大电路,信号输出电路这四大部分组成。各级电路都由电子原件组成,而且要精确的计算出各级放大器的直流工作电点。樊志强说在计算方面这可是你的强项,这方面还需要你的大力帮助。李娜接着说,为了你的事业和前途我会尽心帮你的,有关这方面的工作都交给我来完成,你就放一百个心好啦!。樊志强和李娜齐心协力,经过三天奋战,终于完成了控制电路的设计。下一步首先是要筹备原件,电路组装,然后就是整机调试啦。又经过近一个星期的准备大部分原件都已备齐,就有一个原件(温度传感器)因市面价格太贵,而且货源也短缺,一时半会也买不回来。为了工作之急又达到节省费用的目的,樊志强就暗自思考是否能自己动手制作“或”改装一个温度传感器呢?他的大脑在飞速的旋转,突然他想到了,电动机控制回路中用的热继电器,就是利用两个不同温度系数的金属片,将它们弯曲成不同形状,再把两个金属片固定在一起,其原理就是金属片受环境温度影响,膨胀变形并移位再通过拉杆带动触点动作来起到保护器作用的。我们是否可以利用它的工作原理制作一个温度传感器呢?受到了启发,说干就干,他立即到电工班找来一个热继电器,拆开并取出里面的片金属片,进行了改装,并找来一盆水,进行了实验,随着水温的逐渐升高,两个金属片受温度影响膨胀变形,并带动触在慢慢地闭合,这足以说明,这一思路是正确的,接下来就是寻找合适的金属材料,设计精确地数据,重新制作所需的元件。李娜一看手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为了不影响明天的工作,他们各自回去休息了。    又经过五六天的时间,需要的材料全部找齐,经反复试验,他所设计制作的温度传感器,已基本达到了技术要求,一天晚上,樊志强准备好所需的辅助材料,如金属盆,温度计,万用表等,对照温度计反复调试,最后当温度达到80度的时候,传感器触点正常闭合,“李娜”成功了,我们的实验成功了!心情激动的樊志强大叫了起来,此时此刻的李娜也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之中。    这一天刚上班樊志强就忙碌了起来,今天的任务是要把控制电路的印刷板制作出来,他将之前绘制好的线路图用油漆印在复铜板上,再把它放进早以准备好的三氯化铁溶液中,经过几分钟的化学反应,一块快合格的线路板都制作好了。    下午快下班了,樊志强看见李娜去更衣室准备换衣服下班,上前几步边走变叫:“李娜”等一下,李娜停住脚步转过头来问道,有事吗?樊志强:线路板已经做好了,晚上我们加个班一鼓作气把线路板组装完,你再辛苦一晚上好吗?没问题只要和你在一块儿就不觉得累。那你下班后就别回去啦,做好准备工作,我去食堂打饭上来吃,李娜说完换上衣服下班了。    晚上,七点钟后樊志强,李娜吃完饭便投入到紧张的组装工作中,樊志强说:李娜你心细就给线路板上插原件吧?要对照线路图认真校对不要插错,李娜接着说:行我办事你放心绝对不会出错的。樊志强用电烙铁认真的焊接着每一个原件,他,她们一直忙碌到凌晨一点钟才,终于将所有原件组装完毕。    第二天上班后,樊志强将自己的工作成绩向革新小组组长徐海波做了汇报,其他工序的工作也已经完成,他们就开始了整体组装、调试工作,在调试过程中,温度达到上限80度是可以自行断开加热电路,而需要在温度下降到60度时,控制电路动作重新升温,而这时的传感器触电却不能闭合工作,樊志强又对温度传感器的下限控制进行了反复调整,最终达到了工艺要求,后又经过一个星期的生产运行的验证,各项性能都稳定可靠可靠,实践证明符合设计要求。    这次技术改革的成功,使得他们小组的所有成员都有了信心,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从各自的车间找到许多个新项目,并全部革新成功,受到厂领导和全体职工的好评。为此,厂部为樊志强所在的革新小组召开了庆功大会,所有参与的人员,都受到了表彰。也更加博得了李娜的好感。这一成绩的取得虽然是大伙的努力的结果,但也使樊志强增加了学习的信心。在这期间,樊志强利用业余时间自学了照相、画像放像、裁剪衣服等多项技术,并经常为周围的人们服务。恰在这个时候,厂里根据樊志强的表现,决定推荐他和其他几位青工到某大学深造,得到这一消息,樊志强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终于可以圆了上大学梦啦,他将这一天大的好消息第一个告诉了李娜:“李娜,厂里推荐我去上大学了,我多年的大学梦,今天终于实现了!”可李娜并不显得那么快乐,只是淡淡地说:“那我就祝贺你啦!我们的大学生”。    樊志强见李娜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高兴忙问到:“怎么啦?难道你不为我感到高兴?”    “怎么会呢?我哪儿敢在大学生面前不高兴呢?”李娜依然闷闷不乐的说:“到时候你就会嫌弃我这个土老冒了。”    李娜一句话说的樊志强的心凉了半截,他的那股高兴劲儿也没有了,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李娜的面前,刚才的那种神采飞扬的神气不见了,顿时陷入了深思;自己如果去上学,就少了一份经济收入,还得增加父母亲的经济负担,更主要的是也不能天天与李娜在一起了。他放心不下父母兄弟,更舍不得离开李娜,但上大学可是他的梦想。自从参加工作以来,樊志强每个星期天都要回到家帮父母干活,他一回到家里,放下黄背包就会看家里需要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尽量帮家里多干点活。有一次他回家后,听妈妈说他的弟弟为了挣钱交学费和他的几个同学,到距家五十多里的西山拉石头去了。他扔下黄背包,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咚咚咚”几口喝完,拔腿就跑了出去,跑到半路碰见弟弟正吃力的拉着满满的一车石头,他不容分说的从弟弟的手里抢过车辕,拉上就走,当他弟兄二人拉到家时,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想到这里他犹豫了,矛盾了,心中在激烈的斗争着,最后,他还是决定放弃这一机会,留在父母身边,守住他与李娜的爱情。也许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吧!很多时候就因儿女情长而使本该改变的命运却没能得到改变,因而使自己每每想起都倍感遗憾。    就这样,樊志强失去这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外出深造的机会,然而,紧接着他又失去了一次与李娜一同外出学习的机会,真是有点儿得不偿失啊!    那是在樊志强回绝了厂部推荐他上大学后,公司里又组织一批优秀共青团员到地区党校参加一个培训班,由于他所在的技术革新还没有结束,也就没能参加。    一九七六年九月,我们伟大的领袖毛泽东主席与世长辞,举国哀悼,全国各地都设了灵堂,举行声势浩大的追悼会,樊志强他们要到几十里以外的市里参加追悼会。为了表示对毛主席的敬重和思念,公司特别规定:男职工必须穿深颜色的衣服,女职工必须穿白色的衣服,所有人左臂上必须戴黑纱,胸前佩戴一朵小百花,也许是苍天也在为世界的这一伟人的逝世而悲痛吧!连续几天都是阴雨连绵,这一天早上天气更是阴沉沉的,早饭时就凄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时值中秋,使人感到一种别样的冷,临行前樊志强就劝李娜在白衬衣里面套一件秋衣,用来御寒,可她担心领导批评,不敢穿,而樊志强见天下起了小雨,就多了个心眼儿,在他那军用背包里带了一件半身雨衣。刚进追悼会会场,雨就下大了,那些女工们都是穿着一件白色衣服,被风一吹特别的冷,樊志强见李娜冻得嘴唇发了紫,脸也白的没有了一点儿血色,就走到李娜旁边,催促她把雨衣穿在白衬衣里面,这样李娜才不那么冷,不一会儿工夫,她的脸色就好了起来,这时一股暖流传遍李娜的全身,她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冷了,这一股暖流从她的身体表平面流到她的心中,她感到幸福极了,也更加温暖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樊志强和李娜的感情在日趋升温的时候,一声炸雷击破了他们两人刚刚编织起来的美丽的爱情梦,犹如一道无形的墙横在了他俩中间,使得这朵刚刚萌发的爱情嫩苗走向夭折。那是在一次全公司生产动员大会上,公司领导站在主席台上,扯着嗓门训斥着:“啊,咱公司某厂的有些年轻人,不务正业,每天不专心学习技术,不安心工作,而是一门心思的搞恋爱,简直是太不像话!照这样下去,我们公司岂不成了婚姻介绍所了,今天,我在这里就不点名了,希望这些人收敛一点儿,要再让我发现决不轻饶。”    坐在人群中间的樊志强和李娜,心里像揣了个兔子,“咚咚咚”的跳得非常厉害,心里产生了一种恐惧感,以为他们的事被领导们发现了,羞得他们俩连头都不干抬,散会后是如何回到宿舍的他们都不知道。公司领导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个重锤,敲打着他们那颗尚未成熟的心,在他们那尚不成熟的心灵笼罩上了一层阴影,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很长一段时间后他们才知道,领导点名批评的不是他俩,而是厂里的那两名北京知青。    恰在这个时候,樊志强请了假回家盖房子。他一走就是半个月。在家的那些日子里,樊志强的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和李娜接触的日日夜夜,希望能从中找出被领导们发现的破绽,可无论他怎样回忆,都认为不可能,然而公司领导的确实是在动员大会上讲了,他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带着这一疑惑回到了厂里。他一路走一路想,想着这一问题,也想着李娜,他不知道李娜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在为这个问题而苦思冥想。    这段时间李娜也在为公司领导的训话而反思,在她看来,她和樊志强之间虽互有好感,且相互之间互生爱慕之情,也就有事没事的常在一起聊天谈心,但并无做出超越雷池的举动,按理说是不该被人们猜疑的,可领导那天的训话,分明指她和樊志强,她非常担心领导们哪一天会点名通报她们俩,她越想越担心。走在人群中间的李娜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她越想越后怕,越后怕又越想见到樊志强,可这段时间樊志强请假不在厂里,李娜更加感到了一种少有的孤独与孤单,每天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好像每一个人都在指责她和樊志强。此时此刻的李娜是多么的希望见到樊志强,同樊志强商量该怎么办?可又担心与樊志强在一起会招来周围人们的那些异样的眼光,这种矛盾的心理伴随她熬过了一天又一天。    樊志强走到厂门口时,正赶上下班时间,他殷切希望此时能够见到李娜,毕竟半个多月了,没有和李娜在一起了,他非常想念李娜,就在这时,他猛一抬头,在人群中突然发现了李娜,而此时李娜也看到了樊志强,然而,不知处于什么原因,就在他俩的目光想对的那一刻,两人都犹豫了,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他们身旁的人流在流动。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李娜头一低便与樊志强擦肩而过,他们两个都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越走越远,樊志强在犹豫中错过了与李娜说话的机会,错过了一个他在一生中再也不会出现的机会,多年以后他还为此事而后悔不已,后悔自己当时没有鼓起勇气,主动与李娜说话,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唯有的只是他那深深的内疚与不安,这内疚与不安,将伴随着他从青年走到中年,又从中年走到老年。    经过这次尴尬的相遇之后,樊志强和李娜两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种难以言状的矛盾心情,一种想见又不敢见的矛盾心情。这半个多月来,无论是樊志强,还是李娜,都在深深的反省着,反省着自己也猜想着对方。今日见面时的情形在李娜看来,樊志强这半个月在家盖房是假,相亲是真,说不定他早已另有新欢了,不然他不会不和自己说话;而在樊志强心里,则猜想到李娜看到自己却又低头而过,分明是她李娜心中有愧,乘我回家盖房便和她的昔日的情人又续前缘,感到对不起我,也就不敢看我了;就这样,在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心都把对方往坏处想,却没有真正的反省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就这样他们两人都在猜疑中对对方产生了一种误会,一个一生中都再也没有机会解释的误会,这一误会使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变成了路人。    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樊志强同几个老乡相伴着回家,出了厂门后,刘嫂对樊志强说:“李娜的自行车坏了,巧花没有自行车,你带上李娜,我带上巧花,咱们一起走吧”。可樊志强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竟鬼使神差的坚持要带巧花,他说:“刘嫂,还是让我来带巧花吧。”说着用力蹬几下自行车追上巧花,说:“坐我的车”。巧花并不想让樊志强带,因为她的心中很明白,这是刘嫂特意给樊志强和李娜制造了一个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便说:“你还是去带李娜吧”,樊志强狠狠地瞪了巧花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坐不坐?不坐我可走了,步行回家摸了黑可别怨我。”    看到樊志强如此坚决的要带巧花,李娜的心里像打翻的五味瓶,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她想:如果自己的车没坏该多好,不用成为别人的累赘,也不用看他樊志强得脸色,她心中暗暗地想:以前每次回家,樊志强都巴不得带我呢!可自从回家住了半个月,对我的态度便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见了面也是能躲则躲,实在躲不开却不理我,就像今天,他偏偏要带巧花,唉!看来他真的变了,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李娜望着樊志强的背影,怎么也猜不出她和樊志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使他竟如此的讨厌自己,万般无奈的李娜只得坐上了刘嫂的车。巧花见李娜已经坐上了刘嫂的车,没办法只能坐在樊志强的车上,一路上,樊志强头也不回的用力蹬着车,把刘嫂和李娜远远的落在了后边。见此情景,李娜流下了两行伤心的泪,她本以为樊志强能理解刘嫂的一片良苦用心,会主动来带上自己,并会主动向自己认错,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倔强的樊志强,竟然没有给刘嫂面子,带上别的女人走了,使她下不了台,也让刘嫂很尴尬。一路上,李娜怎么也想不明白,樊志强为什么会如此待她。其实,这是刘嫂特意为樊志强和李娜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让他俩推心置腹的谈谈,消除误会,重归于好,岂料樊志强不识抬举,竟然耍起大男子主义,非但不领刘嫂的情,反而让刘嫂下不了台,也让李娜和刘嫂都处于了尴尬的地步。他的这一举动,犹如一阵瑟瑟的秋风,吹得李娜浑身发冷,回到家后便一病不起,这是心病,俗话说:心病还需心来医。李娜的母亲虽不清楚女儿是为了什么,但完全能够猜出女儿的病与樊志强有关,以前李娜曾在父母面前提到过樊志强,可听父母的语气不太满意,也就闭口不提此事了,她的父母虽然不太满意女儿同樊志强交往,但绝不会出面干涉女儿选择男朋友的权利。今天看到女儿哭得如此伤心,心中充满了喜悦,也充满了担忧,喜的是女儿终于与那个樊志强之间产生了矛盾,忧的是这样会损伤女儿的身体,正当李娜的妈妈心事重重时,李娜的哭声变小了,她的妈妈走到床边抚摸着李娜深情地说:“我的乖女儿,这是哪个欺负你了,让我的女儿这么伤心”。    李娜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扑到母亲的怀里,又哭了起来,她的妈妈也没有说话,而是任凭李娜宣泄着心中的委屈,又过了好长时间,李娜才止住哭声,向她的妈妈哭诉了樊志强对她的态度,及她对樊志强的猜想,妈妈搂着她说:“李娜啊!当初我和你爸就反对你和那个志强来往,但你一再坚持,我们也就不再阻拦了,因为路是靠自己的双脚走出来的,别人无法强迫你走哪条路,只能向你提出善意的建议和见解,但是,既然你选择了,不论是平坦大道,还是崎岖山路,都要坚持走下去,正如酿酒一样,无论甜酒还是苦酒,都应该喝下去,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你才能最终做出正确的选择,但有一点你应该明白,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和你爸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听了母亲语重心长的话语,李娜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猛地坐了起来,果断的说:“妈,我想调岗”。    “这样也好,免得天天和志强见面,大家都尴尬,分开一段时间都冷静思考思考,看还有没有重新走到一起的必要!”李娜的妈妈赞同的说:“我的好女儿,说心里话,我和你爸觉的樊志强长的阳刚帅气,又是你们厂里的技术骨干.革新能手,确实是个好孩子。只是她和你爸年轻的时候一样,属于那种‘工作狂’,将来肯定顾不了家,以至于我和你爸经常为了一些小事而吵嘴,我也常常想到你找对象时,说什么也不能找像你爸那样的,可你到头来还是找了一个“工作狂”,你想你将来的日子还回好过吗?有我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你也该接受教训了。这也正是我不太愿意的一个原因,不过现在好啦!你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痕,我就给你提了个醒,至于如何决定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但此时的樊志强却全然不知,也没有去考虑当时李娜的感受,还在家中,琢磨着那台收音机不出声的原因,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反复看着眼前的收音机,不过樊志强那天回家不带李娜还又一个原因,那是在公司召开生产动员大会前半个月的一天,樊志强在李娜宿舍无意之中翻看了李娜的日记,李娜在日记中记录着她与一位叫汪洋的一些情况,汪洋和李娜是初中同学,现在是厂部的通讯员,这位汪洋在学校时,就追求过李娜,只是李娜没有答应他。然而没过几天,汪洋突然找到樊志强,声称他和李娜,在学校时的关系就很好,现在他已正式向李娜求婚,希望樊志强给他一个机会。说来也巧,就在志强请假盖房返厂不久,公司里抽调了一批青年团员到地区党校参加入党前的培训学习,李娜和汪洋都在其中。李娜走了,樊志强心中有了一种孤独感,寂寞感,这次本来有他,可他正在搞一项技术革新走不开,在李娜外出学习的这段日子里,樊志强每天都是在度日如年的煎熬着,只能把这种深深的思念寄托在一张张薄薄的信纸上,隔三差五的给李娜寄去一份相思,可不知为何就是听不到李娜的回应。正当樊志强苦苦思念李娜之时,来了一个机会,他毫不犹豫的抓住了,那是他们在安装时,急需一些零部件,需到市里购买,樊志强便自告奋勇只身前往,办完事后,他兴高采烈的赶往李娜培训的地点,谁知当他满心欢喜的推开李娜的住所的门时却不见人,向与李娜一起来学习的人打听,才知道今天星期天不上课,李娜和汪洋相伴上街了,而且还又人说,在这儿学习期间,李娜与汪洋经常在一起,就像一对恋人形影不离,这句话如五雷轰顶,使得满怀欣喜的樊志强坠入了一团迷雾之中,良久才如梦初醒,难怪自己给李娜写了那么多封信,却连她的一封回信也没有收到,原来她的心早已另许他人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使樊志强异常羞怒,一气之下他愤然返回。    其实,那天晚上李娜回来后,就听说樊志强来找过她,得知她和汪洋上街后便气呼呼地走了,李娜听到这儿,便猜想到樊志强肯定误会她了,她之所以要和汪洋一起上街,是因为她需要买一本事时政治方面的书,因找不到新华书店,才找汪洋帮忙。于是李娜急忙写了一封信,说明情况,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汪洋帮忙去邮局寄信,因这个汪洋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他急于想知道手中的这封信的内容,就在途中拆阅了这封信,看罢汪洋气得鼻子都歪了,把信撕得粉碎,还不解恨,又仿造李娜的笔迹写了一封意义完全相反的信寄了出去。樊志强很快就收到了这封信,看后便误以为真了。再联想那天在厂门口李娜低头而过,不和他讲话,现在终于明白了李娜不想见他的原因了,当然,这也是他在厂门口碰到李娜,而李娜却低头而过时,怀疑李娜已经和汪洋好上了,而故意不理他的原因。这才导致了樊志强坚持不带李娜,却坚持要带巧花那一幕。躺在病床上的李娜怎么能知道樊志强心中的这一想法呢,还梦想着能得到樊志强的谅解,脑子里总是出现与樊志强在一起的欢乐场面。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汪洋从中作梗,在她与樊志强之间制造了一场天大的误会,这误会如一双巨形的手把李娜和樊志强推得越来越远。当李娜从梦想回到现实时,又泪流满面,伤心不止。三天后李娜终于病愈了,为了避免和樊志强见面时的尴尬,李娜决定调离现在的工作岗位。    就在李娜胡思乱想时,樊志强也对自己的言行进行了反思,他慢慢的发现自己也有许多不对的地方,没有站在李娜的立场去考虑,使得自己和李娜之间存在着许多猜疑,想到这儿,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决心再见李娜一面,解释清楚,并当面向李娜赔礼道歉,恳求得到李娜的原谅。    上班后,李娜便找公司领导申请离厂调岗。说来也凑巧,前段时间公司成立了一个广播站,这几天公司领导正在物色两名广播员,看到李娜公司领导眼睛一亮,心想广播员的人选有了。公司领导对李娜的印象并不错,公司里每年节日期间搞演讲、歌唱等文艺节目时,李娜那甜润的歌喉,和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早已传遍了公司里的每一个角落,别看她平时见了人挺腼腆,但只要登上那个舞台,就立刻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声情并茂,谈吐自如,刚才当李娜出现在领导面前时,领导的心里就有了注意,决定李娜为广播员的人选了。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李娜申请调岗时,樊志强也从氧压机组被调到空压机组。然而,当樊志强得知李娜上班的消息后,心中又异常兴奋,盼望着早一点儿见到她,可从刚上班就盼,一直盼到快下班都没有见到李娜的身影,他的心里空落落的,什么事也做不到心里,后经打听才知到李娜已调离了制氧分厂,调到公司广播室,做了一名广播员。他心中的那份空落感顿时变成了一种失落感,一种永远找不回的失落感。他的内心痛苦极了,久久不能自拔。    然而,生活中有许多事情,是无法回避的,樊志强和李娜谁也不愿看到尴尬的场面,却在他俩的一次相遇中出现了。他们都是尽量躲着对方,可冤家路窄,就那么巧,这一天樊志强下班后闲着没事,独自向公司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和李娜打了个面对面,李娜是嫌公司食堂的饭不合胃口,到外边的商店买吃的,返回时,正准备进大门,与出大门的樊志强撞了个满怀,他二人一进一出,看到对方又不约而同的愣住了,相互对视着,李娜的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开口,倒是樊志强主动说:“李娜,我想和你谈谈。”    李娜阴沉着脸说:“和我有什么好谈的,你还是去找别的女人吧!”说完用力推开樊志强,疾步跑回了宿舍。    樊志强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才清醒过来,闷闷不乐的走向大门外。此时的他,痛苦极了,那种难以割舍的情感,在他的心中缠绕着、翻滚着,搅得他心烦意乱,最终,樊志强鼓起勇气来到李娜的窗前,想喊李娜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清楚这个时候李娜是不会出来见他的,但他真的不愿就这样结束这段感情,万般无奈的樊志强,心中呼唤着李娜的名字,把心中的相思之情尽情的挥洒于信纸上,用那两行悔恨的泪水写成了一封信,连同他那颗滚烫的心,从李娜的宿舍窗缝塞了进去,留下几滴相思泪,无奈地走了,带着内疚带着悔恨走了。    坐在宿舍里边的李娜,也在流着泪期盼着这樊志强的道歉声,她的自尊心裹住了她的双腿,也黏住了她那欲言又止的嘴唇,但此时的李娜多么希望能听到樊志强的声音阿!她隔着窗子听到了樊志强的那低低的抽泣声,她一直在期待着樊志强的敲窗声,几乎都能听到樊志强那粗粗的呼吸声了,她在等待着,期盼着,那颗跳动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了,可就是听不到樊志强的敲窗声,等啊等,盼啊盼,等到的却是一颗沉甸甸的心,一颗满含悲伤的心,捧着这颗滚烫的心,李娜哭了,这哭声中有怨气,也有后悔。尽管她也不愿放弃这段感情,却又放不下面子,羞于主动认错,甚至连原谅樊志强的勇气都没有,当她读懂捧在手中的心时,这颗心已经变凉,听着樊志强远去的脚步声,她的心也开始变凉,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无力的她倒在了床上……    当李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刘嫂坐在她的床边,手里拿着樊志强的信。看到刘嫂,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刘嫂长长地叹着气说:“原本好好的一段姻缘,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呢?唉!也难怪,你两人都是要强之人,谁也不肯先认错,心里明白嘴上却不说,真是‘煮熟的鸭子——就剩下嘴硬了!’现在好了,一对鸳鸯却要孔雀东南飞了”。沉默了一会儿,刘嫂接着说:“看来还得我出面,把你们撮合到一起”。    李娜摇着头说:“刘嫂,谢谢你的好意!不用枉费心机了,也许我与樊志强命中就是有缘无分啊!让他走吧!但愿他能走上正真的恋爱之路!”话没说完。李娜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刘嫂也哭了,她是在为这段美好的姻缘惋惜,她不信樊志强就这样狠心,也不愿看到眼前的李娜终日以泪洗面,思量再三,她还是起身去找樊志强了。在厂外的那片麦地边找到了樊志强,刘嫂语重心长地说:“志强啊!你难道就真的忍心放弃李娜,那么好的姑娘,咱厂许多小伙子都想追她,可她选择了你,而且,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帮助了你,帮你补习文化还帮你洗衣服,洗被辱,就因为公司领导在大会上的一句话而分手,多不值得。难道你忘了,那次你在擦洗设备时被棉纱中的废钢丝划破手时,看人家李娜着急的样子,一个女孩子什么也不顾的为你擦血,陪你到医务室上药,还帮你到食堂打饭,洗碗,甚至还给你洗脸,所有这些,你都忘了吗?你如果还又一点良心,心中还有人家李娜,那就马上去见她,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李娜刚才还在说你的好呢,不让我指责你,可你,唉……”。    樊志强不是不想见李娜,而是担心李娜不愿见他,他也清楚地知道失去李娜将会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可昨天李娜那态度又让他不寒而栗,此时他也知道自己错了,极力在寻找改正错误的机会,可李娜没有给他机会,一点儿也没有,他失望了,彻底的失望了!刚才刘嫂的话再次提醒了他,犹如在茫茫的黑夜里看到了一丝亮光,樊志强兴奋不已,于是,鼓起勇气向女工宿舍走去。来到李娜宿舍门外,樊志强却犹豫了,他猜不出李娜此时此刻的心情,更无法想象李娜的态度,刚刚在路上的那股勇气没有了,他那举起的手停在了空中,久久不能叩响那扇厚厚的门,这扇门使得樊志强和李娜之间如隔千山万水,变的是那么的陌生,时间好像停止了流动,世间万物都好像停止了流动,樊志强呆住了,凝固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向面前的那扇门敲了过去,“咚”、“咚”、“咚”这沉重的声音划破了长空,然而,久久听不到回音,樊志强绝望了,一切对他来说都已不复存在了,孤独、绝望、渺茫在他的心中翻滚,听不到回音的他彻底地绝望了,此时的樊志强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了一点希望,极度沉默之后,他迈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三晃的走了,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之中。    整个下午,刘嫂什么事也做不到心里,一直挂念着樊志强和李娜,她不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晚饭后,她独自一个人坐在灯下,手里做着针线活儿,嘴里还不停的自言自语道:“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啦!一下子变成了仇人,原本好好的一对儿”。这时,刘锁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刘嫂自言自语便问:“志强和李娜两人闹什么别扭啦?”    “你呀!还是志强的好朋友呢?”刘嫂看了刘锁一眼,指责到:“昨天,李娜在宿舍哭了一夜,也不知道她和志强之间有了什么误会,两个人谁也不理谁,今天下午,我劝了志强几句,志强去了,但不知道现在两人和好了没有?你和志强是好朋友,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关心呢?”    刘锁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误会,李娜的初中同学汪洋,就是咱厂的那个通讯员,他前些日子找过志强,说他与丽娜已确定了恋爱关系,还让志强不要再打扰他们”。    “凭什么?樊志强这个蠢货,这种事情也能让?”刘嫂火冒三丈的说:“他怎么就不去问一问李娜愿意不愿意呢?真是个蠢货!活该他打一辈子光棍,像这种男人贴钱我也不要”。    “其实你不懂,不光因为这,那次志强去城里看李娜,可李娜和汪洋上街玩了,这就说明李娜也愿意和汪洋交朋友。”刘锁不紧不慢的说。    刘嫂惊讶地说:“会有这事?我不信,会不会是别人乱说?”    刘锁说:“人们都这么说,那还会有假!再说志强还收到过李娜写给他的一封关于她已和汪洋恢复了关系的来信”。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是李娜的不对了,不行,明天我得去找李娜,我要让她亲口承认这些!这不是在耍人家志强吗?”刘嫂也有些气愤了。第二天刘嫂上班后就找到李娜,质问李娜:“你和汪洋是怎么回事?”李娜一时没有明白,含含糊糊的答:“我们是初中同学啊!”    刘嫂紧追不放,紧接着又问:“我看不仅仅是同学那么简单吧!我可听说,在城里学习期间你两个天天相跟着逛街。”    “刘嫂!”李娜这时才明白刘嫂的来意,满含委屈的说:“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汪洋只是普普通通的同学关系,他在学校是追过我,这点不假,但我并没有答应他,那天志强去看我,我正好要去新华书店买一本书,因一时找不到书店,才叫上汪洋帮忙。”    刘嫂不依不饶的说:“汪洋已经找过志强了,说你已经答应他了,要志强给他一次机会。再说啦你不同意,他敢去找志强?”    李娜气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她也没再解释,因为她知道,现在解释刘嫂也不会信,便闭口不言了,见她这样,刘嫂以为李娜默认了,转身就要走,李娜连忙抓住刘嫂的胳膊,央求着:“刘嫂,你听我说。”刘嫂甩了一下胳膊,说:“还又什么好说的,你已经承认了。”李娜没有放手,流着泪说:“刘嫂,你听我把话说完”,接着就把她和汪洋之间的关系从头到尾细细的讲了一遍,包括学习期间,最后说:“我已经写信向志强解释清楚了,难道他还不相信我?”说到这儿,她突然说:“该不会是汪洋从中做了手脚吧!”    刘嫂也回过神来,问:“你写信向志强解释过这件事?当时你是让汪洋帮你寄的信?”    “是啊!那天汪洋来找我,问我去不去街,我不想见他,就让他帮我捎带寄了一封信,谁曾想这个汪洋竟敢偷看我的信,而且还篡改了我的信”,李娜愤愤不平的说。    刘嫂也生气地说:“那我再去找志强,向他说明这件事”。    “不用了,既然志强不原谅我,那就不必再解释了”,李娜伤感的说:“也许这就是命里注定的啊!”    刘嫂也没了主意,摇了摇头说:“那也不能让志强误会你一辈子啊!”    “可解释清楚又能咋样!”李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是啊!现在的樊志强和李娜两人的心里,都对对方产生了很大的误会,而且已经相互猜疑了,就是刘嫂帮他俩解开误会,可在他俩的心理也如隔了一层薄纱,虽说可以看见对方,却还是有一丝的阴影,无法抹去,即便是勉强结合,也不会如当初那么纯洁了。想到这里,李娜喃喃的说:“误会就误会吧!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无法解释清楚的,越解释越说不清楚,”。    刘嫂再也不说话了,只是陪着李娜流着眼泪。一会儿,刘嫂又说:“昨天,志强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解释清楚,消除你们之间的误会,可你没有开门。志强是非常爱你的,但又不想让你为难,才决定离开你,他对我说,既然爱你,就因该让你得到幸福,既然汪洋能给你幸福,他只好放弃了,你如果能找到一生的幸福,他会真心的为你祝福!这也是他选择离开你的真正原因”。刘嫂的一席话,使得李娜后悔不已,后悔自己不该把志强拒之门外,使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但她已经把樊志强拒绝了,拒绝的是那样的干脆,不留一点儿余地,逼迫的樊志强无奈的走了!带着对他的深深的歉意和无限的眷恋,此时的李娜,才如梦初醒,尽管自己被樊志强误解,而自己却也误解樊志强,她多么希望再有次机会能和樊志强推心置腹的谈谈,消除误会,重归于好。然而,无情的现实再也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了,残酷的现实无论对于李娜还是樊志强,都是公平的,再也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使他们带着遗憾走在他们的人生之路上。    就这样李娜走出了樊志强的感情生活,永远地走了,走的无踪无影,带走了樊志强往日的欢乐,留下的只有满腹的思念与惆怅。这一沉重的打击,使得樊志强如霜打的茄子,没了精神。每天下了班,就独自一个人到场外的空地上,拼命的练习武术,皎洁的月光映照着樊志强那舞动的身影,晨雾中隐隐约约的听到他那低低的吼声。他忘记了一切,拼命地练,他制作了一个千层纸钉在树上,每天都在朝着同一个地方挥拳出击,一千层纸打没有了,又换了一千层纸,手打出了血,结了巴,又打出了血,又结了巴,直到变成厚厚的茧,鲜血染红了那厚厚的纸,透过厚厚的纸,渗入树里,可他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反而越打越猛,他想用这种方式来驱散心中的惆怅,可李娜那美丽的笑容总是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挥也挥不去;他想用这种方式来消磨这难熬的时光,但时光老人似乎有意在作弄他,慢慢的移动着脚步,让樊志强尝到了度日如年的煎熬。直到两个月后,另一为姑娘走进他的生活,才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欢笑。    那是在李娜调走后不久,厂部又把郝丽丽调到了樊志强所在的班组,给樊志强当副操。这个郝丽丽,父亲是地区知青安置办主任,是级别不小的国家干部;母亲也是国家干部,家庭条件比较优越,她来这里上班,纯粹是一种消遣,一种玩耍,可她却声称:不想在父母的庇护伞下生活,要自力更生,闯出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可谁知道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过她却没有城里姑娘的那种架子,和谁都能聊得来,所以,厂里的年轻人都愿意和她在一起。郝丽丽和樊志强自然也很熟悉,因为,刚进厂那些时候,在公司组织的支农活动中,樊志强经常与李娜和郝丽丽在一起。不仅如此,而且郝丽丽还对樊志强和李娜两人的恋爱史了如指掌,从相识到相知,再从相知到相爱,又从相爱走到分手,郝丽丽都十分清楚,因为她与李娜同住一个宿舍,又和李娜是一对要好姐妹,李娜每次和樊志强在一起后,都经不住郝丽丽的“好言相逼”,倾吐出对樊志强的爱慕之情,使得郝丽丽羡慕中带着嫉妒,如今李娜和樊志强分手了,郝丽丽看到了希望。她性格开朗,心直口快,心中藏不住事,敢想敢说,而且人长得也很漂亮,厂里许多小伙子都想追她。她非常爱钻研技术,经常提一些问题让樊志强来回答,而樊志强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天,樊志强正在为郝丽丽讲解操作中的技术要领,突然,他们班的谭班长走过来,冲着樊志强吼:“上班时间不准聊闲话,去,把那几条螺丝紧一下……。”话没说完就扔过来一个扳手,差一点儿砸着樊志强的手,若在以往,樊志强早已大打出手了,但他还是忍了忍转身走开了。这时樊志强的好朋友刘锁走过来说:“刚才你和郝丽丽在一起时,谭班长还躲在后面给你们俩照相呢”。樊志强听后,顿时火冒三丈,执意要冲上去痛打这个无赖一顿,刘锁劝道:“忍忍吧,现在你去打他,他不承认也没办法,以后要再碰见他给你俩照相时,咱就当场抓他,有了证据再教训他也不迟”。听了刘锁的话,樊志强也不再坚持了,但在他的心中已经埋下了一颗复仇的种子,他要伺机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谭班长走后,郝丽丽过来对樊志强说:“别理他,看他那副德行,还想和我谈恋爱,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他这是看见你和我在一起,心里不舒服,别理他,我偏要和你在一起,气死他。”说完故意站在樊志强的身旁,没话找话的同樊志强聊着。谭班长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心中的那个气呀,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越看越生气,可又没办法去阻止,只得气呼呼的走开了,可他的心中却在想着教训樊志强的计划了。樊志强也嘱咐刘锁,要再碰见谭班长在背后偷偷地给他和郝丽丽照相时,告他一声。说来也巧,时隔不久,当樊志强和郝丽丽在一起时,那个谭班长又躲在背后照相,刘锁暗示樊志强,樊志强便乘谭班长不注意时,猛地冲上去,一把夺过相机,举过头顶就摔,吓得谭班长连连求饶,不停地说好话,并当场保证今后绝不再干这种偷偷摸摸事了,然而郝丽丽太了解面前的这位谭班长了,他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不彻底制服他,他是不会改的,于是说:“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咱得到厂部,让领导给评评理”,听了郝丽丽的话,樊志强就拖着谭班向厂长办公室走去。在厂党支部刘书记的调解下,责令谭班长在车间会议上当众作了检讨,也当众向樊志强赔礼道歉,又当场将相机里的胶卷销毁,此事才算平息。    从这件事以后,只要看见谭班长过来,郝丽丽就故意跑到樊志强跟前又说又笑,而且还有意做出一种与樊志强很亲密的样子。直到有一天,这个谭班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在社会上找了几个狐朋狗友,决定来教训一下这个胆敢和自己争女人的小子。那是在厂里举办的“迎国庆的文艺晚会”上,樊志强同郝丽丽在谈论着节目,突然觉得背后被人用什么东西击了一下,他回过头一看是几个不认识的人,也就没在意,又继续看节目,可不一会儿又是一下,樊志强心中的那股火“腾”地一下串了上来,他转过身来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质问道:“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个大个子,毫不示弱地反问到。    他身旁的那几个也七嘴八舌的起哄,嚷嚷着:“哥儿几个,他是活得不耐烦了。”“有种的,走到外面比试比试。”,“怎么不动啊,是不是已经被吓的尿了裤子?”说完,便哄堂大笑起来,这几个人起哄笑者涌出了晚会现场。    郝丽丽搂住樊志强的胳膊说:“志强,不要去,他们人多,打起来咱会吃亏的,忍忍算了”。    “没事儿,这几天我的手正痒痒呢,我每天练习武术,正愁找不到陪练的呢,正好今天让我实弹演习一次,再说,我樊志强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呢!”,樊志强安慰郝丽丽说:“他们几个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看我怎么摆平他们。”说完就跟了出去,郝丽丽拽着樊志强的衣服也向外走去。    樊志强来到外边,见那里已有四五个人在等他了,为首的就是刚才约他出来的那个人,天黑他得脸更黑,他的身旁站着几个虎视眈眈的小伙子。这时只听那个黑脸大个说:“你小子不是想和我们哥几个练练吗?来吧,我们要一起上,那是欺负你,来,你随便挑一个,咱们一对一的比”,说完用手指了一下身旁的站着的那几位。    樊志强毫不示弱地说:“随便,你们哪一个我都不怕”。    “你小子可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黑脸大个说:“一会儿就让你尝尝我们哥儿几个的厉害”。说完他推了一把站在他右边的那个胖子一下,命令道:“你上,让这小子尝尝你的黑虎拳”。    胖子不敢怠慢,摇晃着他那肥胖的身体,跑了过来,其实,与其说他是跑,倒不如说他是走,更合适,因为他太胖了,只是做了一个跑的姿势,快到樊志强面前时,紧跑几步,举着拳头冲向樊志强,并向樊志强的头部打来,樊志强见此人来势凶猛,则避其锋芒,向左虚身一闪进右步,同时用右手掌捩住此人的右手腕,顺势右转身向前上左步,并用左掌击向对方的右脸,然后左掌变肘开右步.用左肘顶击对方的奶旁穴。就在这时对方用左拳向樊志强的头部击来,樊志强随即用左掌插于对方的左臂下侧向外翻拉,同时拧身又用右横拗肘击打他的肋部,只听“嗵”的一声,胖子便像一个麻袋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很长时间都没有爬起来。    对面的黑大个儿喊:“胖子,站起来!胖子,站起来!”但胖子由于身体重,怎么也爬不起不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起来,双手捂着脸,嘴里不停地哼哼着,大败而归。黑大个儿骂道:“真是个笨猪!”“大哥,看我的。”只听另一个瘦子叫嚷着冲向樊志强。    樊志强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微笑的看着这位瘦个子,等他冲到樊志强面前时,却愣住了,不知是胆怯了,还是在思想对策,樊志强微笑着说:“怎么愣住了,是不是害怕了,看你那两条腿抖得。”这时瘦子“嗖”的拔出一把匕首,直奔樊志强的胸部刺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樊志强闪电般的向左虚身一闪并进右步成丁字步,同时甩出右掌猛击对方持刀的右手腕,这一击便迫使瘦子握匕首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这时对方用左拳猛地向樊志强的头部打来,樊志强顺势左手掌变捩手捩住对方的左手腕向右上方向拽拉,并开右步,用力拧身用右横拗肘猛击对方,将对方摔倒在地。    黑大个儿见瘦子又被樊志强制服了,心里那个气无处撒,只能恶狠狠瞪着他的两员败将,有心上前与樊志强一决雌雄,却又怕打不过樊志强,在哥们儿面前丢面子,正当黑大个在犹豫不决时,樊志强大步走过来,一把揪住黑脸大个的衣领,厉声责问到:“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找我的麻烦?”    黑大个儿说:“我也不想找你的麻烦,可你得罪了一个人,你抢了人家的老婆”。    “谁”樊志强疑惑地问:“我抢谁老婆了?”“还能有谁,你们的谭班长呗”黑大个儿赌气地说。“我抢他的老婆?他不看一看自己是什么德行,还想娶人家郝丽丽做老婆”,樊志强对黑大个儿说:“回去告诉他,郝丽丽压根就没看上他,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谁是他老婆”,郝丽丽也气鼓鼓的走过来对黑大个儿说:“你回去告诉那个姓谭的,让他趁早死了这份心,我这辈子就是嫁不出,也不会嫁给他那种人。”    黑大个儿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最后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从此以后,那个谭班长再也没有来纠缠过郝丽丽。如果说当初郝丽丽接触樊志强只是为了气气那个谭班长,那么现在郝丽丽对樊志强可是真的产生了爱慕之情,樊志强那颗受伤的心也得到了抚慰,他们俩互帮互学,相互关心,渐渐的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起来,除了工作上的话题,也聊些别的,如人生啦、理想啦等,久而久之他俩的关系便超出了一般的朋友关系,朝着恋人的方向发展着,熟悉他们的人们也把他俩的结合而传为佳话。郝丽丽的家庭情况要比樊志强的家庭要好得多,每次从家来时都要带很多面包、饼干之类的食品,自从同樊志强确定了关系之后,带的这些吃的更多了,她的母亲问她为何带那么多,她只是谎称因职工食堂的伙食不好要增加营养。她每次都要把带的面包饼干分给樊志强一多半儿,而且还利用下班时间为樊志强编织了一件毛衣,这件毛衣不仅为樊志强带了来身体上的温暖,而且如一股暖流温暖着樊志强的心,让樊志强感受到了爱情的温暖,这真是:一针一线都是情,针针线线暖人心啊!渐渐地郝丽丽和樊志强谈恋爱的事,传到了她父母的耳朵里,把她的父母气的可不轻,特别是她的妈妈,气得火苗直往上窜,恨不得现在就把郝丽丽拽回来,狠狠地教训她一顿。在这件事上,郝丽丽的父母提出强烈的反对意见,他们认为樊志强是一个农村的孩子,与他们的家庭更本不般配。于是。就考虑着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做通丽丽的工作,才能够使她主动放弃与樊志强的这段感情。+    远在厂里的郝丽丽并不知道父母的想法,依然做着她亲手编织的婚姻美梦,幻想着将来的美好生活。终日和樊志强形影不离,那个年代可不像现在,娱乐的地方少得很,能去的只有电影院,再就是两个人到小河边,或者是乡间地头坐坐,说说心里话。他们厂所处的位置是两县交界处,虽不能说是荒郊野外,但也算是地处偏僻的原野之中,四周全是田地,田地的外面就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所以他俩没事的时候总爱到厂门前的那块麦地边坐,欣赏着远处大山的风景,领略田野上吹来的风,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这一天下班后天色还早,樊志强便约上郝丽丽来到了他们约会的老地方——那块麦地边。时值初夏季节,那遍地的小麦翠绿中透着嫩黄,微风掀起的层层麦浪,一浪盖过一浪,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和不尽的回忆。郝丽丽紧挨着樊志强坐着,把头靠在樊志强的肩上,出神地望着远方,轻轻地问:“志强,你对咱俩的未来有什么打算,难道咱就在这山沟里呆一辈子吗?将来咱的儿女们总不能跟着咱在这里生活下去吧,我爸我妈都是干部,过几天我回去一趟,把咱俩的事跟他们讲一讲,看他们是什么态度?顺便让他们把咱俩调到城里。”    樊志强听了郝丽丽的话,同样也徜徉在未来的幸福之中,他何尝不向往城里的生活呢?可命里注定他只能工作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同时从郝丽丽的言语之中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他俩之间存在的差别,不过这一念头很快被眼前的幻想所淹没,因为他深信郝丽丽是真心爱她的,听到郝丽丽的问话,他沉思了一会儿,说:“不,丽丽,请相信我,咱们一定会走出这里的,我现在正在自学无线电技术,将来我一定会凭自己的本事去改变咱们的命运的。”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郝丽丽看着樊志强说:“所以我才爱你呀!”说罢用双手搂住了樊志强的脖子,显出她那迷人的姿色。    这时,一片乌云遮住了即将落下的夕阳,顿时,那乌云犹如镶上了一道金边,形成了一种反差,不一会儿,太阳便失去了它的光辉,落入了大山的后面。乌云蔓延了整个天空,天色很快就暗了,这时风也加大了,使坐在地垄上的樊志强和郝丽丽都感到了一丝的凉意,他两人的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看样子,快要下雨了,他俩起身回到了厂里。    第二天是星期六,郝丽丽回到了家中,晚饭后她和爸妈坐在一起看着电视,可她的心中却在思考着,如何开口,这时的电视上正播放着一部情感电影,剧中的男女主人公为了争取自己的恋爱自由,而同女方的父母展开了激烈的斗争,最后已离家出走而取得了胜利。看着看着,郝丽丽的母亲生气地说:“现在的孩子一点儿也不去体凉做父母的良苦用心,认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总是与父母对着干,太不像话了!”停了一会儿又说:“丽丽,你不会也不听我和你爸的话吧!”    “不会”郝丽丽爽快地答道:“你们过的桥都比我们走的路还要多,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都要多,父母的经验总比我们多,有你们帮我把关,我更放心,会更大胆地去爱我所爱的人。”    郝丽丽的母亲接着问:“听说你在厂里交了一个男朋友,家是农村的?”

#p#分页标题#e#

    “是啊”郝丽丽高兴地答道:“他叫樊志强,是,他家是农村的,是农村的怎么啦?他一点儿都不比城里人差,他人和名字一样,有远大的志向和坚强的毅力,人还长的阳光帅气,你别看他是农村的,在我们厂那可是技术骨干,生产能手,又助人为乐,是人见人夸的好小伙,而且还自学无线电技术、还有武术、照相、裁衣服多种爱好,经常义务为厂里的工人修理收音机、照相、裁剪衣服,在厂里的威信很高。”这时的郝丽丽的话匣子打开了,兴奋地说也说不完。    “行啦,看把你高兴的,说起来就没完了”,郝丽丽的妈妈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叹了口气说:“再好也是农村的呀,总不如城里好,在城里想要什么就能买到什么,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在农村能办到吗?那是肯定办不到的,我可不希望你嫁到农村去,将来我们想你了,还得去农村看你,又脏又累的,我可受不了。再说你们有了孩子到哪儿上学?农村的教育怎么也赶不上城里,还有,农村的医疗条件很差,一旦有了病怎么办?”。    “妈”没等他的妈妈说完,郝丽丽就十分生气地说:“这些都不是问题,是慢慢可以改变的,关键是您对我的选择是支持,还是反对,听您的口气,是不愿意我和志强交往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离家出走,也要和志强在一起”。说完,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趴在床上哭了。    郝丽丽的妈妈看着老伴儿,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回到厂里郝丽丽见到樊志强,依然是开心的谈工作、聊人生,也和樊志强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对于父母的反对意见,她只字未提,但她的心中却非常明白,要想说服父母是难上加难,但是,她那颗憧憬幸福的心又促使她勇往直前。    而此时的樊志强已猜出郝丽丽的心思,他非常感激郝丽丽,却又担心她在父母的压力下,会受到委屈,便有心知难而退了,于是,就有意疏远郝丽丽,尽量避免和郝丽丽见面。    樊志强的态度使郝丽丽真正地感到了委屈,一种从未有过的委屈,她把自己关进宿舍哭了一夜,把两眼都哭红肿了。上班后,与郝丽丽在一起上班刘嫂见她两眼红肿,风趣地说:“看看,咱们的丽丽才一天不见志强,就哭得双眼红肿,如果是一年不见,还不知道要哭成啥样呢?”    郝丽丽阴沉着脸地说:“谁想他,我才不想见他呢,这辈子不见他,我也不想。”可她那不争气的眼泪,掩饰不住她那颗受伤的心,她忙转过身去用手去擦,然而,越擦越多,两行不争气的泪水像短了线的珠子滚落了下来,而且还有低低的啜泣声。站在她身后的刘嫂,慌忙走过来,扳过她的肩问:“丽丽,志强欺负你了?”一句话说的郝丽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趴在刘嫂的肩上失声痛哭起来,过了好半天才止住哭泣,哽咽地把她和父母的争执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讲述了一边,最后委屈的说:“志强不但不理解,还故意气我,躲着不见我,我能不伤心吗?”    刘嫂生气的说:“好一个樊志强,你看我怎么收拾他,放心吧!我马上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停了停又试探着问:“丽丽,如果你的父母坚决不同意,你怎么办?”    郝丽丽坚定的说:“那我就离家出走”。    看着郝丽丽坚决的样子,刘嫂拍了拍她的肩,走了。刘嫂在樊志强的宿舍找到了他,见他正在捧着一本无线电书看,走上前一把夺过书扔在地上,樊志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怎么啦?刘嫂。”    “怎么啦!你还有闲心看书,你去看看,人家丽丽为了你,和家里人都闹翻了,嗓子也哭哑了,你不但不去安慰,反而故意气她,今天上班,她的双眼红红的,都肿了,你没看见,你整天就知道看书,看书就能娶到老婆啦,我看你真成了书呆子啦,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找丽丽,向她赔礼,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喜欢丽丽的小伙子都排着队等着呢!小心别人钻了空子。”刘嫂说着话,把樊志强从床上拽起来,推出了宿舍门。    樊志强来到门外,被凉风一吹,头脑也清醒了,他细细品味着刘嫂的话,感到这件事,确实是自己不对,是自己没有理解郝丽丽,反而还故意气她,想想自己做的也太过分了,于是,他加快脚步向郝丽丽的宿舍走去。樊志强不但爱学习,善于专研,而且还是一个敢做敢当的人,只要自己认为对的,那就要一条道走到黑,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但当他知道自己做错事后,也会毫不犹豫的承担责任并勇于改正,会当面承认错误,这就是他闪光的一面,这也是许多姑娘爱上他的原因。此时的樊志强在为自己的错误行为而后悔,悔恨自己一时冲动,伤了丽丽的心。想着这些,不觉已走到郝丽丽的宿舍门前,轻轻地推开门,见郝丽丽独自一个人坐在床边望着窗外出神,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郝丽丽身后,慢慢地说:“丽丽,都是我不好,惹你伤心了,我在这里给你赔礼了。”说着话他转到丽丽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郝丽丽看也不看樊志强,冷冷地说:“你不是躲我吗?来这儿干啥,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更不需要你的怜悯,我这是自作多情,你走吧,你不想见我,我还不想见到你呢,你走!”说完把身子扭到了另一边,樊志强也跟着来到郝丽丽面前说:“我这个人的臭脾气,你还不知道,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就别和我一般见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郝丽丽没理樊志强,又把身子扭了过来,樊志强也跟了过来,冲着郝丽丽又鞠了个躬:“丽丽,我真的错了,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郝丽丽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就往外推樊志强。樊志强自知理亏,无话可说,只是不停地解释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要不解恨,就打我两下解解气。”说着话顺势攥住郝丽丽的手,去打自己的脸。此时此刻,郝丽丽再没有力气抽回自己的手,也不想抽回,而是顺势倒在了樊志强的怀里,委屈的哭了。樊志强也没有劝阻,而是任她哭了个够。此处无声胜有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这是一种情感的宣泄,一种情感的流露。过了好长时间,郝丽丽才止住哭声,抽泣地注视着樊志强,而此时樊志强也下定决心,要同郝丽丽站在一起,共同去做她父母的工作。他一边为丽丽擦着眼泪,一边说:“丽丽,我想好啦,我要永远和你站在一起,共同做你父母的工作。”    听了樊志强的话,郝丽丽才破涕为笑,拉住樊志强的手说:“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下个星期咱俩就去你家,”樊志强坚定的说:“不过得找个媒人,那样也好让你爸妈有面子,有些话不能直接说给我听,只有让媒人在中间传话。”    正当樊志强和郝丽丽商议着找谁做媒人时,郝丽丽的父母也在家中,商讨着如何去做女儿的工作,郝丽丽的妈妈说:“老郝,你对丽丽的做法是怎么看的?难道你就愿意把她嫁到农村?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老郝笑了笑说:“那又能怎么样,都是你生的好女儿,和你一样的犟脾气,自己认准的事谁也拦不住,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她不听你的话,那都是你平时惯得。”    “现在都讲究门当户对,咱家十年前的状况都比他家现在强,就凭他一个农村的,还想和咱家的姑娘谈恋爱,门儿也没有!我看呀,干脆把丽丽调到城里算啦,这样就能隔断她和那个小子的来往,也就断了她的念想。”郝丽丽的妈妈胸有成竹的说。    老郝想了想说:“这样也好,只是你那宝贝女儿会同意吗?    郝丽丽的妈妈思索了一会儿,又说:“要不就先答应丽丽,只要樊志强能到城里工作,一切都好商量。先拖一段再看,或许时间一长她自己就不愿意了,”    “我看也只能这样了”老郝无可奈何地说。    好不容易等到了星期六,郝丽丽找到樊志强问:“志强,你想好了没有?去不去我家?”    樊志强高兴的说:“去,怎么能不去呢,媒人我已找好了,就是咱厂的党支部刘书记。”    “刘书记”郝丽丽惊奇的说:“你怎么找他,他会同意吗?”    “同意,今天上午我还找过他,说了这事,他非常愿意做咱俩的媒人,明天上午咱就去,看你妈还能说什么!”樊志强有些气愤的说。    第二天,他们三人早早的吃了饭坐着公交车进了城,一路上又说又笑。从厂里到城里五六十里的路程,很快便到了郝丽丽家,一进门,郝丽丽就介绍:“爸,妈,这位是我们厂的党支部刘书记,今天专为我的事来的。”她又拉过樊志强说:“他就是我常给你们提起的志强”。郝丽丽的爸爸.妈妈很热情地把他们迎进家,让座递烟泡茶,一阵寒暄之后,便开始了吃饭。这是一桌还算丰富的饭菜,郝丽丽的爸爸和刘书记还喝了几杯酒,他们边吃边谈论着郝丽丽和樊志强的婚事,虽说也时不时争上那么几句,倒也不影响他们喝酒的速度,不一会儿都以酒足饭饱了。郝丽丽的妈妈说:“丽丽,带上小樊到街上逛逛吧。”于是郝丽丽和樊志强便去街上逛了。尽管樊志强的心中是“十五只掉桶打水——七上八下”,却又不愿意扫郝丽丽的兴,只得做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与郝丽丽一起,进出各大商厦,游览了城里所有的名胜古迹,从上午逛到下午,从东城逛到西城,又从南城转到北城。他们尽情地逛,开心地玩。当郝丽丽感觉到有些累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多了,见天色不早了,樊志强劝郝丽丽回去,就这样他二人各怀心事的回到了家中。    樊志强和郝丽丽两个人在街上尽情游玩时,郝丽丽的父母也和刘书记正在为他两的事谈论着,就听刘书记开口道:“老郝,你看樊志强这个小伙子怎么样?”    老郝说:“孩子是好孩子,可他家是农村的,我们家丽丽在家娇生惯养的,哪儿能受得了那种苦,现在他们都还小,什么事都是只看眼前,等真的结了婚,知道后悔就迟了,咱们都是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能生活幸福,现在她不理解,以后会理解做父母的一片苦心的。”    郝丽丽的妈妈也凑过来说:“谁说不是呢,你说我们家丽丽怎么就看上那个志强啦,志强人是不错,爱学习又是你们厂的技术骨干,可他家在农村,母亲没有工作,父亲虽有工作,也大小是个干部,可那仅仅是一个企业里的科级干部,与我们家老郝比起来,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我可不想让丽丽受一辈子苦,她姐姐出嫁到外地,身边就这么一个女儿,要真的嫁到农村,我们老俩口咋办。门不当户不对的,凑什么热闹”。    刘书记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不停的点头,等他们都把话说完了,才不紧不慢地说:“你们说的都对,可你们只注重家庭,却不看人,志强可是我们厂的名人,不论学习还是技术,而且还乐于助人,为人正直,爱打抱不平,郝丽丽能爱上他,这是他们的缘分,更是志强和丽丽的福份,再说孩子们喜欢的,我们做大人的可不能阻拦,免得日后落埋怨,至于工作问题,像你们这么大的领导,还把他(她)们俩调不到城里工作,只要把志强他们调到了城里,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孩子们喜欢谁,是他们的事。我们做老人的不能干涉,现在国家提倡恋爱自主,婚姻自由,你们都是大干部,这些政策比我清楚,如果强加干涉,总不好吧,今天我来就是把话挑明,至于怎么决定,那是你们的事,我无权干涉,为了儿女的幸福,还请你们好好考虑考虑吧!”    郝丽丽的父母沉默了许久,最后老郝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说:“那,那,就让我们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刘书记见多说也无益,便起身告辞:“好吧,你们仔细想一想,该不该干涉儿女的婚事,我奉劝你们还是为儿女的幸福考虑考虑,我先走了,过些日子我再来。”此时樊志强他们也正好回来,他们便踏上了返厂的路。    一路上,樊志强不停地问刘书记,事情办得怎么样,刘书记只是笑着说:“没问题,没问题!”刘书记的话并没有给樊志强带来多大的兴奋,他十分清楚刘书记没有给他说实话,这只是安慰他,    樊志强的心中十分明白,此事不会那么顺利,刘书记之所以没有明说,是不想伤他和丽丽的心。就这样过了几天,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但樊志强总在不停地想,而郝丽丽就不一样了,她始终相信父母不会那么绝情,早晚会同意她的这门婚事的,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父母是坚决不同意。而刘书记已听出了郝丽丽父母的言外之意,没有直接告诉樊志强,是不想看到樊志强伤心的样子。    半个月之后,樊志强再次把郝丽丽约到厂外的麦田里,商议着他们的事,樊志强说:“丽丽,你父母不同意咱俩的婚事,主要是因为我是农村的,而我短时间内又调不到城里,我看咱俩的事就算了吧!”    “算了”丽丽梅瞪大了眼睛,吃惊地反问:“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珍惜我们的感情,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这样的话,如果这样那就太伤我的心了!”说着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樊志强见状,连忙搂住郝丽丽说:“我也不愿这样,可我一时半会儿也调不到城里,会拖累你的,你对我的感情我非常清楚,我也真心爱你。可你爸妈不同意,咋办?”    “志强,要不我们先订婚吧,来一个先斩后奏,看他们同不同意。”郝丽丽突然说。    “订婚”,樊志强摇着头说:“恐怕不妥吧,那样会伤你爸妈的心的。”    “伤害他们的心,他们伤害我该咋说,过几天我就回去告诉他们咱俩订婚的事,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咱都要订。”郝丽丽坚定的说着,又捡起一截树枝,在地上写下了“海枯石烂不变心”的誓言。    樊志强也无话可说了,但他的心中矛盾极了,明知她和郝丽丽的结合是不会有结果的,但仍不愿放弃,心存侥幸,希望郝丽丽的父母接受他。举棋不定的樊志强来到他的好朋友刘锁家,说出了心中的困惑,刘锁对樊志强说:“志强啊!现在你是处在热恋阶段,我们的话你听不进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作为一个局外人,早已看透了你和郝丽丽不是一路人,别看她现在对你很痴情,可一旦分开她就会变的,你想,她的父母在政府机关工作,又是大官,她呢,又在城里长大,像她这样优越的条件,会在咱这山沟里呆下去吗?她可不是李娜。”刚说到这儿,刘嫂就接上了话:“谁说不是呢?要我看还是李娜好,虽然她不让我再找你,但完全可以看出,她的心中还有你,就是现在她还是深深的爱着你。对!说到这儿,我还要告诉你,李娜和那个汪洋之间什么也没有,是你轻信了汪洋的假话,误解了李娜了,那天我又去找李娜,责问她为什么骗你,她才向我详细讲述了她与汪洋之间的关系,汪洋拿假话骗你,你却信以为真,唉!让我怎么说你呢?看你平时说话办事挺机灵,可关键时刻就犯糊涂,就说现在吧,明知与郝丽丽不会有结果,却还抱有幻想,要是我,早就去找李娜了。”刘嫂越说越来劲,她突然站起来走到樊志强面前说:“干脆!我现在就去找李娜,让你俩破镜重圆!    樊志强也连忙站起来说:“那样,人家李娜会怎么看我,遇到挫折啦,再回过头找人家,李娜回答应吗?我已经伤害了李娜一次了,决不能再伤害她第二次了,再说也不能伤害丽丽呀!还是和丽丽处着吧!其实,我的心里也常常想着李娜,也想和她重归于好,但现在我已经与丽丽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有了很深的感情,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就这样一周之后,郝丽丽与樊志强正式订婚了。郝丽丽的父母真的没有来参加,订婚仪式是在厂活动室举行的,这天厂活动室里,欢声笑语彼起此伏,说声笑声祝福声不绝于耳,亲情友情爱情情真意切,喜糖喜烟你敬我让,欢快的乐曲一首接着一首,好一派热闹景象。樊志强的爸爸妈妈也按当地的风俗,特地托人从北京捎了两身的卡步料,作为订婚礼物送给郝丽丽,此时他二人坐在那里,听着人们的夸赞和祝福,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笑的两眼迷成了一条缝,看着坐在身边的儿媳妇,美如仙女,聪明能干,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樊金才夫妇看着郝丽丽对儿子志强又体贴入微关怀,又想起志强常讲的,丽丽不仅常常给儿子带许多好吃的,而且还帮助志强洗衣服,织毛衣等等。心中暗想,这可真是樊家上辈子修来的福啊!也是儿子的福气。有这样的儿媳妇,儿子将来怎么会受罪呢。厂领导也都来了,他们向樊志强的父母祝福,厂党支部刘书记上前紧紧的握住樊金才的手说:“老哥,你为咱厂培养了个好儿子啊,聪明能干,有爱动脑筋,是块搞技术的料,他不但没有给你们老樊家丢脸,反而还给你们樊氏祖上添彩了,是厂里年轻人学习的榜样啊!我代表厂领导谢谢你这位功臣啦!”樊金才高兴地说“都是厂领导教育的好啊!”说完便拉着刘书记的手,坐下谈论起当初他们创业时的辛酸事儿,樊金才虽说已经调走了,但他毕竟在这里干了几十年,那种浓厚的感情是永远不会减退的,任何时候他都会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与这里的每一位元老都有着深厚的兄弟情。最后刘书记又来到樊志强和郝丽丽面前,像今天最美的两位年轻人祝贺,祝福他俩的结合定会过上美好的生活。    订婚后的第二天,郝丽丽便随樊志强回到了樊志强的农村老家,到家后,郝丽丽一点儿也不陌生,扫地做饭喂猪,见什么活儿就干什么活儿,一点儿也而也不嫌脏,又不嫌累,她那种勤快的样子,让樊志强的爸妈像掉进了蜜缸里,心里甜滋滋的,高兴得合不拢嘴。中午樊志强的妈妈特意为丽丽做了小锅饭,但郝丽丽执意要和大家吃一锅饭,樊志强的妈妈看到丽丽是真心诚意的,也就不再推让了,便把那小锅饭倒入了大锅里。到了晚上,樊志强的妈妈又特意借了一床被褥,把那间挨着他们的小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让丽丽住,可郝丽丽笑着说:“妈,我就和小妹住在一起就行。”    樊志强的妈妈忙说:“不行,不行,樊志强的妹妹有病,满身都是疮,还流着浓水,和她住一起可不行。”    丽丽说:“行,那怕什么,这种病又不传染,没事的。”说着就钻进“妹妹”樊志霞的被窝里。    樊志强家的亲朋好友,及街坊四邻听说樊志强找了一个城里的媳妇,都不约而同的来到了樊志强家,当他们看到郝丽丽的那种勤快,能干的样子,一个个数起了大拇指。而郝丽丽也不拘束,逢人便热情的打着招呼,一点也没有城里人的架子,非常的活泼,招人喜欢。在郝丽丽住的几天里,樊志强家的屋里、院里,总是笑声不断,村里人都夸赞郝丽丽是一个好姑娘,说:“樊志强能娶到这样的姑娘做媳妇,是她老樊家几辈子修来的福。”    就在樊志强和郝丽丽高高兴兴举行订婚的当天,郝丽丽的姐姐郝俊丽听说妹妹找了一个家在农村的工人,肺都快气炸了,她火急火燎的赶到娘家,问明情况,她知道妹妹的性格是比较固执的,她要亲眼看看这个能迷住妹妹的人有多好。为此她专程赶到樊志强他们所在的制氧厂,刚到厂门口就见妹妹和一个男孩又说又笑的向这边走来,两人的关系很亲密。郝俊丽心想:不用猜,这个人就是樊志强啦,看看他有什么超人之处,怎么就能把妹妹迷住呢?刚想到这儿,郝丽丽和樊志强已经来到她面前,“约,这是去哪儿啦?这么高兴”郝俊丽不冷不热地说。    “姐,你咋来啦!也不提前告我一声”,郝丽丽热情地上前拉住姐姐的手说。伸手拽过樊志强向姐姐介绍到:“这就是志强”。    “知道啦!”郝俊丽看也不看樊志强,只是淡淡的说:“看你俩那亲密劲,就猜出来了。我说:妹妹看人不要只看人样不择家庭,人长得再好也不能当饭吃。”    “姐,你别这么说,人各有命我可没有你那么好命,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眼里志强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我是非他不嫁”,郝丽丽赌气的说罢,头也不回地拉起樊志强走回了宿舍。    郝俊丽也不计较妹妹的态度,跟着进了大门,推开宿舍门坐在床上说:“我看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你也不为咱爸咱妈想想,你的决定让咱家多没面子”。    “结婚是我一辈子的大事,关系着我的幸福,别的对于我来说,都无关紧要。”郝丽丽说:“我没你那福分,也不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我认为志强能给我带来幸福,别的我不在乎”。    郝俊丽生气的说:“你就知道你自己,当初就不该同意你来这里上班,如果你一意孤行,那就不要回家!”    “不回就不回”郝丽丽毫不客气的说。    郝俊丽见妹妹如此的顽固,生气的扔下手中的东西,摔门走了。姐妹俩就这样不欢而散了,连顿饭也没吃。    上班没几天,郝丽丽就把她家的那辆“永久牌”自行车骑来,让樊志强骑,她说:“志强,你那辆自行车早该进博物馆了,你没听它每次都发出低低的呻吟吗?它早已驮不动你那日渐增长的身体了,这是我爸专为我买的,反正我也不骑,你骑吧!以前我给你,可你总说怕别人说闲话,现在我们已订了婚,成了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这回你不会再推辞了吧!”    樊志强这次爽快的答应了,因为他知道郝丽丽是真心的,他如再不接受,则会让丽丽失望的,他摸着那辆崭新的轻便自行车,是那么的开心!在他看来,这不仅仅是一辆自行车,而是郝丽丽的一片情,一片深深的情,他怎么会不接受呢?    然而,订婚的喜悦并没有冲淡樊志强心中的阴影,他只不过不愿去捅破丽丽那美好的梦而已,终日陪伴着郝丽丽沉浸在那种虚幻的幸福之中。郝丽丽的父母知道女儿私定终身后,极其恼火,可又没办法,只是私下里,在为女儿的工作做着安排,当一切工作就绪后,便通知女儿到城里的新单位上班,郝丽丽执意不去,这件事就这样僵持着,拖了近一年。后来樊志强经再三考虑,认为如果这样僵持下去,会害了丽丽,耽误她一生的幸福,于是,樊志强来到丽丽宿舍,耐心地劝说:“丽丽,你爸给你调动安排好了工作,你就应该去,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呀!一旦失去,你将会终生后悔,况且,这也许是改变你命运的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你这辈子也许将会永远生活在这个荒凉之地。”    郝丽丽坚决地说道:“不去,我早就说过,我跑来这里上班就是为了避开他们的庇护伞,我不想走父母为我铺好的金光大道,我要闯出一条适合我自己的路,我要靠我的双手去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停了停,她又反问道:“我进了城,你呢,你咋办?”    樊志强强装笑脸说:“你爸那么大的干部,还调动安排不了一两个人的工作,再说了,就是他不管我,我自己也能调到城里,只不过时间长了一些。你先进城上班,我随后就去。”    郝丽丽望着樊志强说:“可我们已经订婚了,怎么能分开呢?”    樊志强也倍加惋惜地说:“我看咱俩还是先退了婚吧,等我进了城,咱再风风光光的订一次婚。”    郝丽丽默默地坐着,一句话也没说。其实她的心中也很矛盾,只要自己一走,和樊志强的感情就会慢慢淡化了,她真的舍不得放弃这段感情,不去吧,这样拖着又结不了婚,因为户口本还在父母那儿锁着呢,根本拿不出来,可总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她在反复地问着自己,心里在激烈的斗争着。    樊志强见郝丽丽不说话,就猜出她在犹豫,于是又继续说:“丽丽,其实我也很爱你,也不想让你走,可现在不是没有办法吗?等我把工作调到城里以后,马上就去找你,到时候咱在城里最好的饭店重新订一次婚,一定要办的隆重一些,再把你爸妈叫来。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和我的结合,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在樊志强的再三劝解下,郝丽丽终于答应先退婚。她回到宿舍后,心情极其郁闷,心中烦躁不安,她便到住在她隔壁的厂广播员谢芳的宿舍诉苦,谢芳听到她已答应和樊志强退婚,立刻生气地说:“丽丽,我怎么说你好呢!看你挺聪明的一个姑娘,怎么连这一点儿也看不透,人家樊志强是不愿意让你痛苦一生,而使的缓兵之计,樊志强可是咱全厂有名的好小伙子,失去他,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到时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的好小伙啊!不过,你的父母一定要棒打鸳鸯,这恐怕也是你为难的地方吧!是啊!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舍弃那边对你都是一种痛苦的抉择,可是这关系到你一生的幸福,你必须的做出选择,感情这种事当断则断,不想分手就要明确表明自已的态度,犹柔寡断对你对志强都不是一件好事,今日你一旦放弃,在想得到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劝你还是要三思啊!”。听了谢芳的话,郝丽丽才如梦初醒,她极其懊悔自己刚才的不理智,被樊志强的花言巧语所蒙骗,同时,也更加喜欢樊志强了,后冷静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郝丽丽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第二天,丽丽梅早早的就来到樊志强的宿舍门前,堵住了正准备上班的樊志强,泼辣的说:“我还真没看出来,瞧你樊志强平时挺老实的,没想到你挺还会骗人的,想退婚就直接说,骗我干什么?昨天我被你的花言巧语蒙骗了!昨晚上我睡不着,越想越后悔,不行,今天我变卦了,昨天我说的话不算数,你想赶我走,没门!”说完就一屁股坐在樊志强的宿舍门口,一动不动。    看到郝丽丽这个样子,樊志强一时间没了注意,他万万没有想到,郝丽丽一夜之间就变了卦,同时,他的心中更加爱郝丽丽了,可他真的再也不能拖累郝丽丽了。于是,又苦口婆心地劝到:“我的确不想因我而误了你的大好前程,你爸为你安排一个好工作,也不容易,这是一个机会,你不因该错过。你相信,我很快也会进城的,到时候,咱俩人不是又可以在一起了吗?其实,爱一个人,不在乎天天在一起,只要彼此时时想着对方就行,为了对方的幸福而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我想只要我们是真心相爱,不论相距多远都会心心相印的”。    “不”郝艳丽丽坚决地说:“我才不稀罕他们给我找的好工作呢?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在乎。”说着话,又紧紧的搂住了樊志强,好像一松手樊志强就会从她的怀中跑掉似的,此时的郝丽丽真的不想失去樊志强,她要紧紧的抓住他。    樊志强的心理同样也舍不得失去这么好的姑娘,但良心告诉他必须这样做,此时此刻的他心如刀割,他真的不忍心伤害丽丽,然而他也清楚地知道,他与丽丽的结合注定不会有结果,长痛不如短痛,自己越犹豫,对丽丽的伤害就越深,所以,樊志强只能违心的说:“放心吧,丽丽,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我是说到做到的,你在城里等着我,不久我俩就又能够在一起了。”    丽丽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搂得樊志强更加紧了。过了很长时间,才慢慢的说:“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放弃我们的这段感情,我不走,你说的再好我也不走,没有你,我一刻也活不了。”    樊志强也紧紧的搂住了郝丽丽,他的眼眶里噙着泪水,就快要落下来了,他此时搂着的不仅仅是丽丽的那颗炽热的心,而且是丽丽对他的一种信任,一种爱,然而,爱同样是一种责任,是一种付出,爱一个人就要给她幸福,给她快乐,为了丽丽一生的幸福,樊志强必须这样做,他慢慢的松开郝丽丽说:“丽丽,今日的分手是暂时的,是为了我们今后永远在一起,我会为我的承诺负责的”。    郝丽丽依然搂着樊志强不放,她的眼泪流在樊志强的脊背上,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了一大片湿地,使樊志强感到了阵阵的凉意,他深深感到了郝丽丽对他的依恋与爱意,可是为了丽丽将来的幸福,他必须把那份对丽丽的爱深深的埋藏在心底,违心地把丽丽从他的心里推出,让她忘记自己。他轻轻地掰开丽丽那双搂着他的手,拍着丽丽的肩膀,微笑的说:“真的,我会尽快到城里找你的,到时候,你可别不认我啊!”    郝丽丽依依不舍的走了,她一步三回头,可走出没几步,有跑了回来,紧紧的搂住樊志强,再三嘱咐:“你可不要忘记答应我的话啊!”    “忘不了!”樊志强爽快的答应着:“你也不能忘了我啊!”    郝丽丽再次相信了樊志强所谓的“随后就进城”,极不情愿地答应“暂时退婚”,就这样,樊志强与郝丽丽的婚姻关系,暂告一段落了。    退了婚,樊志强的心也凉了,当他真正听到郝丽丽答应退婚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猛地纠结的疼痛了一下,那颗看似坚强的心,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唰唰的流了下来,望着郝丽丽远去的背影,失恋的泪水如泄洪的水夺眶而出,失落了,再次的失落了,让他那颗坚强的心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大步走到自行车前,跳上自行车,一路狂奔的向家奔去,进了院子把车摔到地上,跑回屋里一头扑进妈妈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越哭越伤心,他的妈妈虽不知道儿子怎么了,但肯定猜出儿子是受了委屈,而且是很大的委屈,所以并没有去劝阻,任儿子尽情的放声痛哭,等儿子哭声稍小时,才抚摸着樊志强的头慢慢的问:“傻儿子,这是怎么了?在外边受了啥委屈了?”一句话问得樊志强又哭了,他一边哭一边说:“妈,我和郝丽丽退婚了”。    樊志强的妈妈也略带伤感的说:“退就退了吧,人家是城里的,咱是农村的,现在都讲究门当户对,咱家这几孔破窑洞怎么能和人家的高楼大厦比呢?郝丽丽倒是个好姑娘,只可惜他的父母看不上咱,就是将来结了婚,你也会受气的,现在退了更好,别伤心了,妈再托人给你介绍一个好的。”    “妈”樊志强大声嚷:“我不是嫌她退婚,而是觉得她妈看不起咱家,嫌咱是农村人,还嫌我爸的官职小。”    樊志强的妈妈爽朗的笑了,说:“那有什么,咱本来就是农村人嘛,你爸官虽小,但你爸是一个清官,一生公正廉洁,从不营私舞弊,也不奉承领导,一生中从不求人,凡事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唯一的一次就是为了给你找工作,可你知道你爸当时的心情有多难受吗?为了你他违背了自己做人的原则。后来他总会时不时的提起这件事,每次都会说:那次求人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你忘记了妈妈是怎么由工人变成农民的,你爸第一个把我劝回了家,让我失去了工作,变成了一个农民,咱家是失去了一份收入,却得到了全公司干部职工的赞扬。她看不起咱,咱还不稀罕他们呢。咱人穷志不短,妈知道,你在厂里没有给咱老樊家丢脸,好好干吧!儿子,等你有了出息,妈的脸上也有光,我相信我儿子是最棒的!只要你好好干,干出成绩来还怕没有姑娘喜欢你?”听了妈妈的话,樊志强站起身来,擦干了眼泪,来到院子,骑上自行车向厂里走去。    郝丽丽回到家后,休息了两天就上了班,可她没有忘记对樊志强的承诺,每天都在催促父母为樊志强调动工作,刚开始时她的父母还答应,后来就有了托辞,郝丽丽看出父母原来是骗自己,火冒三丈,赌气的呆在家中不上班,以此要挟父母尽快给樊志强调动工作,这时她的妈妈,见女儿已成了笼中之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也就无所顾忌了,开诚布公的对女儿讲:“丽丽啊!你现在还小,只顾眼前而不考虑以后,若不是我和你爸把你骗回来,你能有这么好的工作吗?既然回来了,就应安下心来,好好工作,等过两天妈再给你介绍一个好的,保证要比樊志强好百倍……”话没说完,郝丽丽就站起身气冲冲的说:“想拆散我和志强,没门!”便重重的摔门把门关了。接连两天,郝丽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    郝丽丽的妈妈急的在门外一遍一遍的喊:“丽丽,开门,开开门,让妈进去,你已经两天没吃没喝了,把你饿出个好歹,可叫我和你爸怎么活呀!”

#p#分页标题#e#

    郝丽丽的爸爸满含眼泪,痛苦的说:“我的好女儿,难道为了你所谓的爱情,就连父母的死活都不顾了吗?我们辛辛苦苦养活你这么大,就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吗?如果这样你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人们常说:要知恩图报,你的这一行为难道也叫知恩图报?凡事都应该替别人想想,不能总考虑自己呀!”    郝丽丽躲在屋里,一句话也不说,但她的心里却如翻腾的江河,搅得她无法平静,她的内心在激烈的斗争着,眼泪侵湿了枕巾。她的妈妈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是不停的喊:“丽丽,快开开门,让妈看看,是不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同时不停地用手拍打着那扇厚厚的门。可任凭怎么叫,郝丽丽就是不开门,这对母女两就这样僵持着,又过了两天郝丽丽还不开门,也不答话,郝丽丽的妈妈再也沉不住气了,让老伴儿找了几个人把门撞开,见女儿躺在床上,身体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急忙叫来救护车,赶到了医院就被送进了急救室,抢救了几个小时后,郝丽丽才脱离了生命危险,她的妈妈趴在床前流出了悔恨的泪,她的爸爸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也是无奈的叹着气。直到第二天郝丽丽才从昏迷中醒来,当她睁开眼时,看到妈妈爸爸守在她的身边,那颗坚强的心也软了,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的妈妈见她醒来,高兴的抓住她的手,满脸泪痕的说:“丽丽,你可把妈妈吓死了,你姐远在外地,我们身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和你爸怎么活呀!妈也是为你好,你咋就不理解呢?还这样寻死觅活的,那个樊志强真的就那么好,值得我女儿为他去死。”    说着又兴奋的招呼老伴儿:“老郝,快去买些女儿爱吃的来”。说完,又抚摸这郝丽丽的头问:“女儿,你想吃啥,告诉你爸,让他去买!”    此时的郝丽丽什么也不想吃,一种复杂的心情在翻滚着,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哪一边也不愿放弃,却又很难做到两全其美,她闭着眼,眼角流下了两行难过的泪水,她真想一死了之,可听着母亲的话,看着年过半百的父母,几天之内又添了几根白发,她又不忍心弃之而去,左右为难的郝丽丽,最终妥协了,只能把对樊志强的爱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就这样,出院后郝丽丽听从了父母的安排,上了班,不久之后又结识了新的朋友。    此后的一段时间内,樊志强也努力在城里找单位,可一贫如洗的他,既没有关系,有没有送礼的资本,奔波数日却一事无成。樊志强努力之后仍不见效果,便知难而退了,踏踏实实的继续留在厂里上班,至于和郝丽丽,虽保持着书信往来,却很少有见面的机会,双方能够做到的,唯有心中的那永远抹不去的思念,以及对美好往事的回忆。而郝丽丽为樊志强所做的一切,樊志强是一无所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那就是郝丽丽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几年后两人都有了各自的家庭,而那份难忘的思念之情,仍萦绕在他们各自的心中,如烙印一般久久无法抹去,如同一棵橄榄有着一种酸涩的甜蜜。    倍感失落的樊志强,一时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空虚与无助,他极度迷茫,常常一个人跑到郝丽丽.李娜她们曾经住过的宿舍前,呆呆的站立、遥望、思念,也许他在往事中寻找着什么吧,要么就是想从痛苦的回忆中总结自己的过失,他始终没有忘记对郝丽丽的承诺,可无情的现实又迫使他无法兑现自己的诺言,万般无奈的他只能这样在回忆中露出痛苦的笑容。时间在他的思索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岁月在他的迷茫中不断交替,树叶在他的身边由绿变黄,又有黄变绿;小草在他站立的瞬间变得枯萎了,然后又发了芽吐出了绿叶。厂党支部刘书记每次从他的身旁走过时,都会发出长长地叹气声,他十分理解樊志强的此时的心情,也为他着急,却又帮不了他。终于有一天,刘书记想到了他邻村的一位姑娘,叫张春燕。师范毕业后本来可以留校,但因为受父亲历史上问题的影响,她被分配到了本县山区某镇的一所中学任教。她父亲早年在国民党办的一家中学任校长,而且还是少校军衔,这样的历史问题本该收监,就因为他只是个教育官员,而且解放后能老老实实接受党和政府的监督改造,由于他工作认真,表现积极,政府给与宽大处理。然而就因为他的问题,把女儿的前程也耽误了。张春燕在学校时成绩很好,无论是留校,还是到一个条件好的学校,都没问题,但就由于她父亲的问题,才使得她那一条也沾不上,不仅如此,还得接受学校革委会的永无休止的审查,每逢学校召开会议,不论大会小会,人们都会命令她同有历史问题的父亲划清界限,断绝父女关系,不然就连上学的资格都没有,可不论怎样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哪能说断就断呢?每次在会上她都要受到批判教育,一个连一个的检查一封接一封的悔过书。在这种情况下张春燕依然是那么的深爱着自己的父亲,看到父亲挨批斗的情景,她就会留下痛苦的泪,学校要她和父亲划清界限,断绝关系,她能答应吗?所以,张春燕毕业后被分配到本县的一个偏远山村的一所镇中学任教,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许多小伙子才望而却步,敢爱而不敢追,对于这样的境遇,张春燕并未有觉得怎样,也不在乎这些,依然快乐的工作、生活,依然的是那么的乐观向上。    以前刘书记也曾向樊志强提过此事,却没有详说,那个时侯樊志强正处于热恋之中,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今天,看到樊志强这样折磨自己,才又想到了张春燕。刘书记回到办公室后,考虑着如何开口,自己以前曾向樊志强提起过张春燕,而樊志强没有答应,弄得刘书记也不知道樊志强愿意不愿意和张春燕交往。如今郝丽丽走了,再提张春燕,也不知道樊志强会不会接受,但他看到樊志强日渐消沉的样子,心里很难受。深思熟虑之后,刘书记决定再次向樊志强提起张春燕。在一个秋高气爽的上午,厂里举行运动会,所有不上班的职工都参加了,刘书记特意从各车间抽了几名职工,帮忙做一些维持秩序和后勤工作,樊志强也在其中,活动结束后为了感谢大家,刘书记在职工食堂招待了这些帮忙的职工,饭桌上刘书记特意与樊志强坐在一起,两人说着悄悄话,刘书记拍拍樊志强的肩膀说:“志强,郝丽丽走了,你打算怎么办,是准备去城里找工作,还是留在厂里继续干?”    樊志强苦笑着说:“去城里,怎么去?像我这样的人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如何能进去呢?还是老老实实的留在厂里吧。”    刘书记看着樊志强,说:“也好,在厂里还可以继续发挥你的特长。”停顿了一会儿,他突然问:“对了,志强我以前和你说的那个姑娘,你还记得吗?”    “哪个?”樊志强迷惑的问.    刘书记说:“在镇中学教学的那个姑娘,她的父亲是国民党少校军官。”    “记得”樊志强回忆道:“她不是找到对象了吗?”    刘书记说:“没有,她对你的印象不错,前段时间还向我打听过你的情况呢!要不要我再给你介绍介绍?”    樊志强略带腼腆地说:“行啊,只是不知人家愿意不愿意?”    刘书记高兴地说:“愿意,愿意。她一定愿意,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樊志强的心中掠过了一丝的兴奋,但他的心中仍然想着郝丽丽,盼望着得到郝丽丽的消息,只是他的这一希望,已经成为了一种永远的失望。此时的郝丽丽已经到了新的单位,结识了新的朋友,是在她母亲的强迫下认识的,她的心里虽然也是放不下樊志强,但她也知道要想再回到樊志强的身边,已是不可能了。就这样她的母亲用一把无情的剑,斩断了她与樊志强之间的那条情感纽带,给她造成了终身的遗憾。多年之后,当她在与樊志强再次相遇时,已经是身患疾病的家庭主妇了。    在厂党支部刘书记的撮合下,樊志强与张春燕见面了。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刘书记让人捎信,叫樊志强到他家。当樊志强踏进刘书记的家门时,见屋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有樊志强的好朋友刘锁及他的妻子刘嫂,还有厂里的几位师傅,还有两位不认识的姑娘,见这么多的人,樊志强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和他的朋友打了个招呼,就坐在了床边那个椅子上,刘书记笑着说:“志强,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给你提起的张春燕,我们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旁边坐着的那位是她的同学,叫王霞。”    樊志强微笑地走到张春燕面前,伸出手,微笑着说:“我叫樊志强,初中毕业后公司照顾家属子弟上班的。”    张春燕也自我介绍说:“我叫张春燕,师范毕业后分配到本县的一所中学代课,每个星期天回来。”说着,又指着身边坐着的王霞说:“王霞,我的初中同学,也是我的好姐妹。”    这时,刘嫂也说:“志强,人家张春燕可是个好姑娘,还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你可要好好的待她,嫂子可是等着吃你们的喜糖啊!”    樊志强没说什么,只是点着头。刘书记见他俩已经认识了,这么多人他们也不能说什么话,便一边催老伴儿做饭,一边说:“志强,吃过饭你陪春燕和她的同学到咱厂转转,也让她们看看你工作和生活的地方。”    刘嫂去厨房帮着做饭了,其余的人和刘书记聊了一会儿天。饭端了上来后,刘书记有意将樊志强与张春燕安排在一起,给他俩留下了说话的机会。刘嫂也故意撩逗说:“志强,你只顾自己吃,怎么也不问一声人家春燕喜欢吃什么?今天春燕才是刘书记家的客人,而你又是招待客人的主角,怎么你反而自顾自的吃上了,你还让不让客人吃饭了。”    一句话说的樊志强不好意思了,脸“刷”的一下红到脖子跟,只顾低着头吃饭。倒是春燕落落大方地说:“嫂子,我也是农村生农村长的,吃饭从不挑三拣四,只要吃饱就行,再说我都这么大了,还用得着别人照顾,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大伙儿很快就吃完了饭,张春燕站起身去帮忙收拾碗筷,刘嫂连忙推开她说:“这儿不用你,你还是和志强到外边转转吧!”说着又催樊志强快些吃。    樊志强匆匆的把碗中剩下个的几口饭拨拉进嘴里,用手抹了一下嘴说:“我吃饱了,咱走吧”。话音未落腿却已迈出门坎,张春燕紧随其后走出了刘书记的家门,他们两一前一后的走在那条通往厂区的小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张春燕快走几步追上樊志强,气喘吁吁地说:“你和我竞走比赛呢!”其实她哪里知道,此时的樊志强心中还想着郝丽丽,对于张春燕的闯入,暂时还接受不了,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樊志强也清楚,郝丽丽已经成为他人生中一段美好的回忆了,而眼前的这位姑娘,才是他所需要的,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想到这里,他放慢了脚步,与张春燕肩并肩的走在了一起,也主动和张春燕搭上了话,“你每个星期都回来吗?”这是他和张春燕相处这么长时间说的第一句话,让张春燕感到有些意外,稍微稳定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答道:“是啊!不回来在学校干啥,一个人孤零零的,有啥意思”。    “那你星期天都做什么呢?”樊志强又问。    张春燕说:“能干什么,在家闲坐呗。”    说着话,他们已走到厂门口,进了厂区后,樊志强领着张春燕在他们的车间,看了看,所到之处,春燕总是好奇的问这问那,樊志强一一做了介绍,尽管他所讲的那些对张春燕来说,犹如盲人摸象一般,可她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当走到樊志强的工作岗位时,摸着熟悉的设备无比自豪的说:“这就是我每天操作的设备,它就像我的亲密朋友,我非常喜欢它爱护它,经常为它加油,还为擦去满身的油污,使它保持漂亮的容颜,当然,也使我学到的技术在它身上得以实践,让我由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逐渐变成一位懂技术肯钻研的工人,,不仅这样,在工作中它也十分爱护我,从来没有伤害过我。”走出车间来到樊志强的宿舍,推开宿舍门,一股刺鼻的味道逼迫得张春燕又退了出来,樊志强赶忙跑进去,推开窗户,又把乱糟糟床铺胡乱的收拾得整整齐齐,接着又慌忙找来一个笤帚,把满地狼藉的宿舍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才把张春燕请进了宿舍,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我们宿舍人多,又都是工人,文化水平不高,邋遢贯了,不像你们老师的宿舍那样干净卫生。”    “谢谢!”张春燕抿着嘴笑了,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宿舍,坐在樊志强的床边,看到床上放着厚厚的一摞书,便随手拿起一本翻开一看,是关于无线电方面的书,又拿起一本,看了一下封面也是关于无线电方面的书,再翻见全是这方面的书,抬起头问:“怎么全是这方面的书?你喜欢无线电这方面的技术吗?”    “喜欢,我非常喜欢无线电技术。”接着又羡慕的问:“听刘书记说,你上学时成绩非常好,连跳两级,尤其是对语文,那你在学校代的也是语文课吧?”    “是啊!”张春燕说:“我就是喜欢语文,上学那会儿,我经常在校园报刊上发表文章,不过我的数理化方面的成绩也不错,如今成了老师,而且是语文老师,就更加喜欢语文了,你也喜欢语文?”    “那到谈不上,只是我在自学这方面,经常遇到一些难以理解的地方,现在好了,认识了你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朋友,还发什么愁?今后如果遇到看不懂的地方,可要向你请教了。”樊志强高兴的说着。    张春燕虽说不喜欢无线电,但看到樊志强这样爱学习的精神,心中便生出了一种爱慕之情,同时也进一步了解了樊志强。于是,她在心中暗暗地下决心,一定要培育好这份感情,抓住眼前这个男人。    就这样,他们俩个人的话匣子打开了,越谈越投机,越谈越投缘,在交谈中增进了两人之间的相互了解,也增加了彼此之间的信任,刚见面时的那种陌生感没有了,这两颗心在慢慢的向一起靠拢。不知不觉中,太阳已西斜,张春燕起身告辞,樊志强送出厂门外,送走张春燕之后,樊志强的心中泛起了波澜,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张春燕是如此得落落大方,与之前的那两位姑娘比起来,虽说各有优点,但都有着同样的一颗火热的心,刚刚的交谈使他看到了希望,他暗暗的下决心:一定要吸取以往的教训,遇事要多为对方着想,绝不可再犯以前的错误。    是啊,俗话说得好:有在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连续两次的失恋,樊志强已经看到了自己阴暗的一面,此时才真正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感觉到自己那狭隘的心胸,真的一点儿阳光也没有。樊志强清楚的认识到,要想得到张春燕的心,则必须克服自己容易冲动的缺点,绝不能再耍大男子的脾气。他细细的回忆着和李娜、郝丽丽二人的恋爱经过,得到了许多启发。临别时,樊志强和张春燕二人约定,今后要一周一封信,并约好每个星期天下午,在厂子弟学校樊志强的一位朋友的办公室里见面。    晚上,樊志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张春燕的影子,她那美丽的笑容,总是在樊志强的眼前晃,搅得他一点睡意也没有,樊志强侧过身去脸朝着墙,用力闭上眼睛,可张春燕的影子总是在他眼前晃,他又翻身,仰面朝着天花板而张春燕也跟着站到她的面前,依然看着他笑,樊志强索性起了床,披上衣服在地上来回走动,把宿舍的人都吓了一跳,以为他怎么啦,问:“志强,都几点了,你不睡觉,在地上转悠啥”,樊志强笑了笑,轻声说:“没事,我睡不着,在地上走一走,你们先睡吧!”说罢,樊志强的心中好像有很多话想对张春燕说,于是,他从床下取出一个小板凳,爬在床上打着手电给张春燕写下了第一封信:    春燕:    睡啦吗?此时此刻我一点儿睡意也没有,闭上眼就能看见你那迷人的笑容,看见你微笑着向我走来,我侧着身子能看到你的倩影,仰面躺着同样能看到你的笑容。下午你说的每一句话又在我的耳边响起,你那甜甜的声音惊走了我的梦,现在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可又怕打扰你的休息,如果真的这样,那就请你原谅,原谅我的不礼貌!    春燕,你知道吗?虽然你我今天才见面,可我觉得我们已经是多年的老朋友啦,我不知道你当时有没有这种感觉,在你面前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从不会考虑你会不会接受,一点儿顾忌都没有,真的,有一见如故的心情。我非常喜欢你,喜欢你容貌,更喜欢你那美丽善良的心,现在,我非常想见到你,和你彻夜长谈。    看我,只顾自己高兴了,忘记你明天还要早起给学生上课,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也请你原谅我的冒昧!    祝你做个好梦!    一个打扰你休息的人:樊志强    1978年3月5日    第二天,樊志强特意到城里把这封信寄了出去,返回的路上,他不停地猜想着张春燕收到这封信的心情,心跳的厉害,他总担心张春燕会拒绝他,不给他回信,一路上,他一会儿想着张春燕收到她的信会高兴的给他回信;一会儿又想着张春燕会把他的信看也不看的扔进火里;总是这样反复的猜想着……    回到厂里以后,他无论上班还是吃饭休息,脑子里总是想这件事,连续几天都是这样。而且,每天都要去门房看有没有他的信,等啊!盼啊!望眼欲穿的他每天都要在门房等一会儿,直到有一天,他正在班上闷闷不乐的干着活,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到门房取信,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门房,拿到信兴奋的他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把心放在嘴上不停的亲着,他跑到车间的角落里,独自一个人,坐在地上轻轻的拆开手中的粉红色信封,他的心跳在加速,急于想知道信中的内容,但又不敢打开,担心看到他不愿看到的字眼,他小心翼翼的取出信,慢慢地打开,一个个秀美的字迹展现在他的眼前:    志强:    你好吗?    只从与你分别后。我的脑海里全是你的影子,你那洪亮的声音一直萦绕在我的耳畔,搅的我神魂颠倒,回到学校后总是丢三落四的,同事们都说我的魂被你勾去了,最要命的是今天上午在课堂上还讲错好几次,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自见到你之后,我的心就没有平静过,我不敢确认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但我真的非常想念你,我多么的希望现在能见到你!    唉!是不是我过于痴情了?才与你见了一面就如此的迷恋你,如此的想念你,我多么的希望我的这种相思情能早一点结束,与你长相厮守,不知你是否愿意?    但愿能早日听到你的回音!    思念你的人:春燕    1978年3月6日    读到这里,樊志强那颗不安的心才慢慢的平稳下来,他感到双手在发抖,感到了一种炙热,炙热的都有些烫手,他欣喜若狂,连续读了好几遍,才爱不释手地装进了自己的贴身的口袋里,并用手捂了好长时间,他要用心去感受张春燕的那种炙热的爱。下班后樊志强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休息了一会儿,径直朝刘锁家走去,他要让好朋友同他一起分享这份快乐。他一路走一路唱的来到刘锁家,一进门就举着手中的信大声喊:“刘锁、嫂子,春燕来信!春燕来信啦!    刘锁夫妇听到樊志强的喊声,放下手中的活,迎了过来,“是吗?”刘嫂上前抢过信,看起来,她一边看一边说:“行啊!志强,看不出你的魅力不小呢!张春燕看了你一眼就被你迷住了,不过,不是嫂子说你,你也得改改你那毛病了,老是埋怨别人可不行,凡事都要想一分为二的去分析,不能总是从别人身上找不对,要学会原谅别人,遇到事情要多方面考虑,当别人无意中伤害了你时,你要容忍,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再去伤害别人,去吧,这次就看你的啦!”    樊志强也看到了自己的缺点,听了刘嫂的话,一个劲的点头。刘锁也说:“志强,该吸取以往的教训了,今后多听听你嫂子的,不要光想着自己。”说着又对刘嫂说:“晚上炒两个菜,我要和志强好好地喝几杯”。    “行”,刘嫂笑着说:“你可不能把志强灌醉了!耽误了他明天和春燕的约会”。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樊志强借着酒劲,打开了话匣子,从他们入厂到外出学习,再到认识李娜、郝丽丽,最后谈到与她二人先后分手,说到动情处,竟然落下泪来,他黯然失色的说:“刘锁、嫂子,都是我不好,不该轻信他人之言,伤害了两位姑娘。和李娜之间的误会到现在都没有解释清楚,唉!都怪我没有勇气去面对,才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我知道他两都是真心爱我的,可我也是真心爱他们呀!我真的很后悔!”说着这有潸然泪下。    刘嫂忙说:“算啦!也许你和她俩之间真的是有缘无份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关键是你一定要抓住现在的这个,绝不能再失去了。这已经是第三个了,你若再失去那可真成了‘失恋专业户’了!”一句话说的大伙都开心的笑了,他们一直喝到深夜。    第二天是星期天,是樊志强和张春燕约定见面的日子,樊志强从刘锁家喝足吃饱回到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他草草的洗漱之后便倒在了床上,也许是酒劲还没有过去,要么就是今天收到了春燕的信,心里踏实了,刚躺下不一会儿,便发出了有节奏的鼾声,这是幸福的鼾声,甜蜜的鼾声,这鼾声把他带进了美丽的梦乡,大概他正在做着美梦吧,他的嘴角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当樊志强被窗外的小鸟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窗扇时,一缕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刺得他一时还难以适应,他不由得用手挡住那耀眼的金光,过了一会儿,他才放下双手,举目眺望,远处的山近处的树,还又窗外那条清澈的小溪,都被披上一层薄薄的面纱,在万道霞光的映照下,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壮观!在仰望苍穹,一望无垠的蓝天上,有几只大雁在自由的飞翔,它们时而盘旋,时而俯冲,时而又直上九霄,它们在欣赏着大地这幅美妙的图画的同时,自己也成了这幅大自然的图画中的一道风景,望着眼前的美景樊志强的心情愉快极了!此情此景,樊志强又想到下午就要和日思夜想的张春燕见面了,心中更加兴奋了。这时一只喜鹊落在窗前的那颗大柳树上,冲着樊志强“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他心中暗暗的说:春燕,下午很快就要到了,我们就可以见面了。想到这儿,他大步走到院子中央:左脚向前上半步,右脚跟步并拢,同时,两手从后由两侧向上举至头顶,再向下经胸前下压至两侧,掌心向下,目视前方。拉开了通背拳的架势,紧接着只见他,左手由下向上经胸前缠一圈擦于腰间,拇指朝后。右手由下向右再向上,经左胸前向右出,同时右腿向右跨步,成右弓步,目视右掌;右掌自下向上缠一掌插出,掌心向上。上体左转成左弓步,同时右掌变勾手,从下向上绕经左膝再向右楼提,上体右转右腿站立,左脚向右腿并拢。勾手与耳平,头向左转,打了一套通背拳。练完之后,樊志强才回到宿舍,洗漱吃饭。好容易等到中午,他以最快的速度吃了饭,早早的来到他们约会的地点。他不时的到门外朝着那条山路遥望,一会儿又看看手上的表,时针在不紧不慢的“滴答”、“滴答”的敲打着樊志强的那颗焦急的心,站得腿酸了,就坐在门槛上,坐着屁股麻木了再站起来,终于,在那条山路的尽头出现一个小红点,向着这边飘来,近啦!近啦!看清了!看清了!是她,张春燕,留着乌黑的齐耳短发,穿一件军绿色上衣,蓝裤子,一双黑布鞋,背着一个军用挎包,胸前的毛主席像章闪闪的发着亮光,樊志强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快步迎了上去。张春燕也看见樊志强了,看见樊志强穿一身刚洗过的工作服,胸前别着一枚大号的毛主席像章,和一支钢笔,留着短发,穿一双蓝色球鞋。他们俩都加快了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快速的缩短,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五米,樊志强大大的迈了一步,一下子抓住张春燕的手,满肚子话,一时不知从那说起,只是深情地看着春燕,而张春燕同样是看着樊志强,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四目相对,沉浸在这幸福的时刻,好象天地间只有他两,过了很长时间,还是樊志强现开口打破了这宁静的时刻,他看着张春燕说:“春燕,辛苦了,走了这么远的山路,累了吧!走,回家歇一会儿,”说着就接过张春燕的挎包牵着张春燕的手进了家门,他又连忙拎过一把椅子,让春燕坐下,到了一杯水递到春燕的面前说;“喝杯热水吧!看把你累的”。    “不累”张春燕接过杯子说:“我每个星期都要走一次,不累。不过今天走的急了点,怕你在这儿等的时间长。我的信你收到了没有?”    樊志强满脸喜悦的说:“收到了,我还带着呢?”说着话,从衣服里边的口袋里取出那封信,在爱梅面前晃了晃。    “你带在身上干啥?”张春燕不解的问.    樊志强神秘的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因为咱俩见面的机会太少了,我想你的时候,就掏出来看看。我给你的信呢?还没有收到?”    “没有!你压根就没有给我写过信吧!”张春燕故作生气的说:“你的嘴像抹了蜜一样,让人听起来甜甜的,可你的心里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呢?也许和我约会只是逢场做戏吧!”    樊志强的脸立刻就红了,他极力争辩说:“写了,就在你走后的那天晚上我就写了,而且还是专程到镇里的邮局寄得呢!”    “是吗?”张春燕十分惊讶的说:“那我怎么没收到呢?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看着樊志强那窘迫的样子,张春燕“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也从挎包里摸出一封信,举到樊志强眼前,说:“看是这封信吗?看把你吓的,我是故意逗你呢,只要你写了,投进邮箱我就一定能收到。”    听到这里,樊志强才放心地说:“我说嘛!怎么会收不到呢?你也带着吗?”    “当然要带啦!我就是想听一听这是不是你的真心话。”张春燕再次和樊志强开起玩笑。    这下樊志强已经不再担心了,他爽快的问:“怎么样?我没说假话吧!”    “勉强吧!”张春燕嘴上说着,但她早已是心花怒放了,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太喜欢了,恨不得马上就和她结婚,然而,在她的心里还又一点秘密,没有说出来,她担心一说出来就会失去眼前的这个男人,但是,她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如果他在乎这件事,那分手是迟早的事,迟说不如早说,于是,她认真地说:“志强,尽管我也非常爱你,但有一点必须告诉你,我的父亲解放前曾在国民党的中学任校长,而且还加入了国民党,是一名国民党党员,解放后才解甲归田,但现在村里担任会计,很受生产队干部的信任。不知你介意不介意?如果你认为我不适合你,那就现在分手,我绝不勉强。”    樊志强再次上前握住张春燕的手,深情地说:“这些我都清楚,我不在乎,只要你愿意,我想这不会成为咱俩交往的障碍的。”    听了樊志强的这句话,张春燕的心里涌满了幸福感,她热泪盈眶的扑进了樊志强的怀抱,低低的说:“谢谢你!”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反而使得樊志强不知所措了,他的俩手不知该放在哪儿,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会儿才慢慢的放在张春燕的背上,进而用力抱住了张春燕。    半晌,张春燕突然问:“我爸的情况,你真的不在乎?”    “当然了,我这人从来就是言行一致,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樊志强一字一句地说:“不信,我现在就发誓”。说着举起左手就要发誓。张春燕连忙把他的手拽下来,连声说:“信,信,信,谁不信你啦!不就和你开句玩笑吗?干嘛那么当真呢?不过我看,你的父母亲就不一定了”。    “一定也愿意,不信你哪天到我家看看,听听我父母的意见,看看我父母的为人”。樊志强赌气的说。    “去就去,你说哪天去?”张春燕认真地说:“要不明天咱就去!”樊志强只是顺口说说,并没有当真,可张春燕当真了,说的是如此的坚决,一点余地也没有给樊志强留,此时的樊志强没有退路了,不过,他倒十分想让张春燕到他家看看,于是,爽快的答应说:“那好,就明天去”。    第二天,樊志强就带上张春燕,向他家走去。一路上别提有多高兴了,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儿,自行车骑的如飞一样,张春燕座在后边都感到了耳边的风在“呼呼”地响。    走了近三个小时,终于赶到了樊志强家,由于没有提前和家里人打招呼,樊志强的妈妈已经做好了饭。一进家门樊志强就高兴的向妈妈及全家介绍了张春燕的简单情况:“妈,她就是张春燕,在邻县的一所中学教学。”“知道啦!不用你说妈也能猜到,多好的姑娘啊!快坐下。这么远的路,累了吧!快坐下歇会儿。”志强妈开心的抓着张春燕的手不肯松开,生怕跑了似得。其实一见儿子志强领回来一位姑娘,心里便明白了几分,马上和面重新做饭,樊志强的妈妈一边做饭一边和张春燕聊着家常:“春燕呀!家里几口人?你爸你妈都是干什么的?你是属什么的?你在家排行老几?……”一连串的问题,让张春燕不知道先回答那一个,樊志强不耐烦地冲着他妈喊:“妈!你查户口呢?”    “看我这儿子,我随便问问还不行吗?”樊志强的妈妈笑着对张春燕说。    张春燕也没说什么,只是抿着嘴笑,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家也是农村的,我爸妈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我家就我一个。”    “一个好,一个没人欺负,也没人同你争东西吃,争衣服穿,在家爸妈最疼爱了,看样子你和志强差不多大吧?”志强的妈妈仍不放心的问着。    张春燕也不在意,爽快地说:“我和志强同岁。”    “那你已经师范毕业了,可志强初中才毕业,你肯定学习好”樊志强的妈妈自信地说。    张春燕自豪地说:“也不算太好,就是在小学连续跳过两个年级”。    “难怪你能上师范呢?”樊志强的妈妈看着志强说:“今后一定要多像春燕学习”。樊志强全家都为张春燕的到来而高兴,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欢乐的气氛弥漫着整个屋子,特别是樊志霞,拉住张春燕的手好奇的问这问那,当张春燕要走时,樊志霞拉住张春燕的手不放,嘴里不停地嚷着:“春燕姐,再坐一会儿吗?”张春燕也不想走,但她今天必须赶回学校,明天还得上课呢!她依依不舍走出了樊志强家的门,踏上了返校的路。    樊志强和张春燕的恋爱序幕就这样拉开了。鸿雁传书,他们两人的心也是一周一次的往来交谈着。在他们频繁的交往中,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在不断加深,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一定能培育出爱情的果实。可很多事情偏偏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违背了人们的意愿,给那些热恋之中的恋人,浇上了一盆冰冷的水,使那些处于萌芽状态之中的爱情之苗濒临死亡。    转眼又到了星期六,是他们约定见面的日子。樊志强同往常一样,在期盼中赶往约会地点,秒针在一声一声的敲打着他的心,他焦急的等待着春燕的到来,脑海中想象着各种见面的情形,也回味着春燕那甜甜的话语,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他的心在跟随着秒针的滴答声而跳动着。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的那条羊肠小道,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可怎么也看不见张春燕的身影,他着急地盼望着、等待着。以往下午三点之前,一定能见到春燕的面,可今天已经是五点了,仍不见她的身影,他失落了,把以往同春燕见面的情形仔细地回忆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再回想春燕的每一封来信,也没有找到有变故之词语,一种极度失望的心情,令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最终他断定春燕不会来了,便锁上门走了,当他走到张春燕的同学王霞的家门口时,王霞把他喊住问:“樊志强,春燕呢?怎么没见春燕,你俩闹别扭了?”    “没有”樊志强说:“我等到现在都不见春燕的影子,可能是不来了吧!”    王霞摇着头说:“不会,你们没有闹别扭,她不会不来,一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她可是一个很守信用的人,你收到她的信没有?”    樊志强认真地说:“前几天收到了,信上她也没有说什么呀!以前很准时,可今天到现在都不见她。我也非常着急!可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    王霞肯定地说:“她一定是有事耽误了,你在我这儿等她一会儿。说不定她一会儿也会来我这儿了”。    可樊志强坚持认为张春燕是有意失约,执意要走,王霞见再拦也无济于事了,便不再说什么了,目送着樊志强消失在那莽莽的穷山之中。樊志强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这一走,便走出了张春燕的心房,再也没有会回来的机会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张春燕也从学校赶到了他们约会的地方,却已是人去屋空铁将军把门了,眼前的情形使她落下了伤心的泪,她默默地待了好长时间,才磨蹭着走开。她踩着樊志强的脚印经过同学王霞的家门口时,实在是没有一点儿力气了,就推门进了王霞家。王霞一见张春燕,就着急地说:“春燕,你怎么现在才来?”    张春燕坐在那里有气无力地说:“今天下午家访,顺便去了两位学生家,进行了一次家访,所以来晚了。”    王霞叹了口气说:“那你为啥不写信告诉樊志强,他以为你不会来了,生气地走了,走了不一会儿,这会尽多能走到厂区,你赶快去追吧,或许还能追上樊志强。”    “算了吧”,张春燕伤感地说:“不用追了,他既然走了,追上也没用,他就是一个认死理的人”。但她的内心却在不停的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去进行家访,如果不去,就不会耽误约会时间,樊志强也就不会因误会自己而走开。    王霞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张春燕,只是默默的陪着张春燕流泪,坐着,一直坐到天黑,晚上张春燕就住在了王霞家。这对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躺在床上谈论着白天的事。张春燕总是说自己不该迟到,让樊志强误会自己,她不忍心也不甘心放弃樊志强。而王霞却在埋怨樊志强不听劝,总想着是春燕不会来,就是不相信春燕有事耽误了,说白了还是不爱张春燕。也许是两个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而想法就不一样,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樊志强与春燕二人对对方都缺乏足够的信任感。然而,无论如何,这次的失约在樊志强和张春燕之间如同设立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给他们的心灵上笼罩上了一层阴影。犹如一面镜子被摔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樊志强离开王霞家,一路痛苦的回到了宿舍,他开始反省着自己,也猜测着张春燕此时在干什么。他怎么也搞不明白,今天张春燕没有按时赴约的原因是什么,哪一方面他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张春燕是真的有事,他越想越生气,认为张春燕已经不爱自己了。恼怒之中,樊志强选择了放弃,放弃这段刚刚培育出的爱情之苗。他深信的一句话是:天涯何处无芳草。    经过一夜的思考,樊志强终于明白了“缘分”一说,他在想,也许这是命运对他的考验吧,但他要同命运抗争一次。第二上班后,他想把精力再次投入到他的另一个爱好——武术上,试图用武术来抚平他那失恋的心,他找到好友刘锁,商议重新组建武术队,二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一周后他们的武术队正式成立了,这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早晨,一轮红日刚刚升起,万道霞光照射在大地上,在这朝霞的沐浴中,有一些武术爱好者正在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厂区的那蓝球场上,一个个身穿黄色的练功服,脚蹬白色的练功鞋,双手背在身后,两腿分开约一肩的距离,昂首挺胸,人与人之间隔有一臂的距离,威严的伫立在霞光之中,倾听者队伍前面那人对武术动作要领的讲解,这个人就是武术队教练樊志强,距他不远站立的是他的好友刘锁,也是他们武术队的队长兼总教练。今天是他们武术队成立的第一天,也是他人生的另一种求索的开端,他要来一个开门红。总教练刘锁讲述同背缠拳的来历和此拳种的主要特点,他说:同背缠拳是产生于冷兵器时代的传统拳种,因为它的主要作用是以交身技击为主,这是它的主要特点。它是兼内外功两家之优,内外功相结合,以巧力胜人的,有别于其它拳种。正如拳谱所云:“此拳是侧身进,侧进则臂见长,横进则见臂短。其它拳硬碰硬扳,此拳闪警巧取;其它拳以大力胜小力,以有力胜无力,此拳以巧力胜人,借人之力,四两拨千斤。”然后樊志强强调并讲解了演练时的动作要领和每招每式的击打作用,他边讲解边示范,不仅使每位队员都看得入神,而且还引得不少晨练的人们驻足观看。他说;所谓侧身进者,则臂见长,善于近身快攻,受击面小,利于防守。巧力胜人者,以借人之力,顺力而行,乘人之势而击之。在速度上,要求快拳快腿,以快制胜。接下来樊志强表演了一套二十四势通背缠拳套路,总教练刘锁在一旁不时地给队员们进行着每一招式的名称的讲解,懒插衣立势高强,丢下腿单鞭鬼也忙;出门先使翻花炮,望门攒去逞英豪;反堂庄带按手肱拳,骑马式连卧弓射虎;左拗步十面埋伏,右拗步谁敢当先;庇身拳势如压旦,指裆势高跳低崩;金鸡独立且留情,护心拳八面令珑;六封四闭实难容,转身拳劈打纵横;上一步两环跌打,倒回来左右七星;翻花炮打一个孤雁出群,下扎势谁敢来攻;翻花舞袖入取虫,分门庄去丧残生;转身一拳打倒跌,两脚穿庄也难行;舞袖一推往前攻,急回头当阳炮中。樊志强的精彩表演,赢得了全体队员.及围观人员们的高声喝彩和热烈鼓掌。最后队长刘锁朗声说道:“欢迎各位的加入,今天是我们武术队成立的第一天,也是我们正式训练的第一天,各位既然爱好武术,自愿加入到我们的武术队伍中来,那么就要苦练基本功。人常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招一式都要按照要领去练习,习武讲的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水滴可以石穿,必须要有吃苦的精神,没有苦中苦,哪能熬出人上人,所以希望各位要刻苦练习,刚才我们的樊师傅已经为大家示范了一套动作,今日起每天早晨准时到这里集合训练”。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他们的第一次训练,也为樊志强的人生道路上铺平了道路。从这一天起,他们坚持每天到这里来按照樊志强和刘锁的讲解的要领苦练各种基本功,在他们日复一日的苦练中,基本功扎实了,威信也增加了。一些人在受到欺负时便会想到他们,甚至有些人家在操办婚礼、生日、寿宴时,也会请他们去助兴,他们自然也是欣然而往了。    这一天,离他们厂约二三里的一个村子,一户姓杨的人家给儿子娶媳妇,为了热闹特地来请樊志强他们的武术队前去助兴。也刚好是星期天,樊志强和他的好友刘锁,还带了三个得意的徒弟。一路上,他们一行五人,骑着自行车唱着歌儿飞快的行驶在那条乡村公路上,公路两边的一排高大的杨树的茂密的绿叶,遮住了那炙热的阳光,今天樊志强的心情特别的好,在这绿树成荫的公路上,他的思绪又飞到了遥远的地方,想起了他的三段恋爱史,尽管都没有成功,却给他留下了一种酸涩的甜蜜,使他在回忆之中眷恋着这失去的幸福。当走到一个下坡处时,见坡下围了一堆人,他们好奇的走近一看,只见一位老者,跪地向两个小青年求告,樊志强问身边的人是怎么回事?那人说:“刚才,这位老汉骑车下坡,因为车闸失灵,把那两个小青年的车子撞倒了,那两个小青年的车子一点儿也没坏,而老汉自己却摔伤了腿,但那两个小青年不去扶老汉,却非要老汉赔他们车子不可,那老汉本来是去城里卖菜,这下菜全撒了,那什么陪他们,真是作孽呀!”那人说完摇了摇头,叹着气转身走开了。    樊志强听到这里,火气上窜,怒目圆睁,拨开人群,大步走到跪地的老汉身旁,弯腰把老汉扶起,拍了拍老汉身上的土说:“大爷,你走吧!”说着话又把滚的满地上的菜帮老汉拾到筐子里。当老汉正准备推车走时,只听那两个小青年怒吼道:“不能走!”

#p#分页标题#e#

    樊志强回过头说:“为什么不让走?”    “为什么?”其中一个小青年指着老汉说:“你问他,他把我们的车子撞坏了,不赔就想走,门儿也没有!”    樊志强的好友刘锁不慌不忙地走到车子前,围着车子转了几圈,说:“这车子好好的,哪儿坏了?你们两个小伙子,讹诈也不看人,像这样的老汉,靠卖菜生活,自己还没钱呢,哪儿有钱赔你。”    另一个小青年走过来,双说叉腰,蛮横地说:“你是哪儿冒出来的,关你屁事,识相的赶快滚蛋,不然让你尝尝我铁砂掌的厉害。”    樊志强向前走了一步,大声说:“今天的事我们管定了,我倒要看看你的铁砂掌有多厉害。”    刚才跪地求饶的那个老汉,过来拉住樊志强和刘锁的手说:“小伙子,你们走吧,今天该我老汉倒霉,碰上了他们两个丧门星,你不知道,他两个是这带出了名地痞流氓,人送外号‘铁砂掌’和‘横行一方’。”    志强的好友刘锁看了一眼那两个小青年,鼻子轻蔑地“哼”了一声说:我们习练武术的目地一是健身强体,二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专门对付那些危害一方的地痞流氓,但我们决不欺负好人!。然后对樊志强说,师弟去教训一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樊志强说“我们今天倒要领教领教他铁砂掌的厉害。”说着就朝着那两个小青年走去。这时他们的两个徒弟,大声嚷着,师傅让我们俩对付这个俩个小子,一人拿刀,一人持枪,两个人成八字形向那两个小青年走了过去。樊志强向他们摆了摆手说,对付他们还用得着刀枪,我让他一只手他们也不是我的对手。说吧,两眼怒视着对方并摆出了通背拳里的战前预备架势,大声说道哪个家伙敢上,来呀!。    这时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小青年连忙摆着手说:“哥们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们不用他赔钱了,让他走吧。”    樊志强微笑着说:“怎么不用了,损坏东西就要赔偿,既然坏了就得赔你们,老大爷赔不起,还有我呢。”    小胡子青年满脸堆笑说:“大哥,我们错了,都是我们的错,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怪我们有眼无珠。”说着话又用手拉了一下他身边的同伙,两个人急忙走上前握住刘锁和樊志强的手说:看你们的行头就知道你们是个练家,我们甘拜下风,走,今天我们做东,咱们喝个认识酒,我们拜两位大哥为师。”    刘锁在旁也笑了,爽朗地说:“拜师倒不必,交个朋友还是可以的,但有一点,你们必须改掉这身臭毛病。”说完一挥手把樊志强他们也叫了过来。这真是不打不相识。刘锁和樊志强用他的正义遏制了一场械斗,也教育了两个小青年。大家互相认识之后,各奔东西,各办各的事情了。由于在路上耽误了时间,当他们赶到杨家,已近中午,匆忙吃过饭后,便为主家进行了精彩的武术表演,结束后返到厂里天已黑了。    樊志强突然想到,家中还有事,今晚必须回去。于是他又骑上自行车向家赶去。今晚是农历十六,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所以虽是晚上,却也亮如白昼。樊志强独自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走在那条熟悉的乡间小路上,又想起曾谈过的三个女人,李娜、郝丽丽、还有刚刚失去的张春燕,三个人的影子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他一个一个进行了反思,认为与他们的感情都是真实的,都不同程度的让自己有点儿牵挂,特别是郝丽丽,为了和自己相处,连亲情都不顾,私下和自己订婚,不仅经常带些好吃的补贴自己,还把家中唯一的那辆永久牌自行车给了自己,可就是这样也还是分手了;再想一想张春燕,和自己相处的也挺好,却因为一次的失约而分手,也许是自己过于感情用事了,其实,在樊志强心里,他深深地感到对不起这三个姑娘,都不同程度的给他留下了许都遗憾,尽管原因很多,但主要责任却在于他自身,所以此时的樊志强倍感内疚,他多么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啊,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机会的,可现实是无情的,樊志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正当樊志强反思自己过失的时候,突然隐隐约约听阵阵到呼救声,他停下车仔细地听了一会儿,果然有人在呼救,樊志强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呼救声越来越近,再往前走,看到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他紧走几步,这下看清了,原来是四五个人手里还拿着棍棒在围打一个人,只听那人在不听地求饶,听口音还与樊志强是老乡,一种乡情促使樊志强三步并作两步沿着公路的向前赶,走近才看清,这几个人对地下躺着的那人棍打脚踢,异常凶狠。樊志强赶到距他们还有两三步时厉声喝道:“住手!为甚麽大人?”    正在打人的几个人,猛然间听到樊志强的喊声,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有人敢出来管闲事,当看到樊志强只有一个人时,他们一下子相樊志强围了过来,其中一个人冲在最前面举起棍棒朝着樊志强头部打来,樊志强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并虚身左闪上右步向右斜劈一掌打在了对方持棍的右手腕上,迫使棍棒脱落掉地,顺势左掌又向对方的脸部击去,这一掌打的对方的皮青脸肿两眼直冒火星,坐在地上连声告饶。    这时另外几个也被吓得站在一旁不敢动了,樊志强大声问道“你们为什么打他?”其中一个人说,“他偷了我们的东西”。    “不会吧,他会偷你们东西?”樊志强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个人,问:“你偷没偷?”    躺在地上的那人低低的说:“偷了”,说罢指了指身边的几个黑提包。    樊志强非常生气地斥责道:“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再穷也不能去偷啊!”停了一会儿,又问:“你偷得东西呢?”    那人哭丧着脸说:我以后再也不敢偷了,“这不,全在这儿,一样不少”。    樊志强又对那几个人说:“看一看东西少了没有,你们是哪儿的,他怎么会偷你们的东西?再说,他偷东西,是违法犯罪行为,应该由公安机关处理,可你们这样打他,万一打死怎么办?”    那几个人见东西一样没少,也出了气,就没再说什么,敷衍的说了一声:“我们也是一时气愤”,说着便相伴着朝回家的路走去。挨打的那人也从地上爬起来,向樊志强说了声:谢谢!就消失在夜幕中。樊志强又平息了一场打斗,愉快的回了家。    躺在床上,樊志强很快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睡梦中郝丽丽满脸怒气的向他走来,责问他为什么不实现诺言,并向他倾诉着分手后的痛苦,他十分惋惜的搂着郝丽丽倾听着那一句句发自内心的诉说,感到了一种不安与思念,他恨自己无力调到城里,更恨郝丽丽的父母是势利眼,强行拆散他与郝丽丽。而郝丽丽也是决心要和她现在的男朋友分手,来与樊志强重归于好,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是那么的遥远;接着张春燕又一步步的向他走来,委屈的解释着那次失约的原因,听着听着,樊志强感到了自己的鲁莽与武断,也为自己的行为而深感后悔……    第二天,樊志强早早地赶到了厂里,当他走进职工食堂时,看见平日里爱说爱笑的闫乐,独自坐在那里愁眉苦脸的,便走过去问:“闫乐,看你愁得,这是怎么了?”    闫乐和樊志强是同一天进厂的,比樊志强大两岁,虽说他不爱好武术,但和樊志强谈得来,所以两个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自进厂就从事厂食堂的后勤工作,职务是事务长。他听到樊志强的问话,才回过神来,忙说:“志强,我正要找你呢!这一段时间,咱厂的李强和赵勇经常来食堂捣乱,搞得其他人也吃不好饭,厂长批评过我几次,可我不敢惹他俩,终日提心吊胆的,老担心他俩来找事。”    樊志强要了一份饭,一边吃一边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只要把饭做好就行了,我一定让那两个小子给你赔礼道歉”,听了樊志强的话,闫乐的那种担心没有了,有了一种安全感,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和樊志强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没过几天,樊志强.刘锁俩人托人给李强和赵勇捎话,约他俩人见面,李强和赵勇听说樊志强.刘锁约他们,心里发了毛,因为他俩知道樊志强刘锁他们专爱抱打不平,今日约见肯定没好事,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出是哪儿得罪了樊志强.刘锁他们,又不敢不去,只好硬着头皮赶到了约定的地点。一见樊志强.刘锁的面,他俩就点头哈腰地喊:“刘哥.樊哥,今天怎么会想到我么哥儿俩,你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哥俩去办,尽管吩咐,我们哥儿俩一定效犬马之劳。”    刘锁.樊志强满脸严肃的说:“就凭你们两个,能为我们办什么事,再说我们和你们又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我们听说你俩经常到食堂捣乱,搞得大伙都吃不好饭?”    “没,没有”李强掏出一支烟递过去说:“我们也是去吃饭,可那饭不好吃,我们找食堂,可食堂不认账,还说我们是故意捣乱。”    樊志强看也没看李强递过来的烟,继续说:“别人能吃,你俩为什么就不能吃,难道你俩是什么高干子弟,我看就是故意捣乱,想白吃饭。”    赵勇接过话茬说:“还是樊哥教育的对,我们今后一定不敢再去捣乱了,请刘哥.樊哥相信”。    “那,以前的事怎么办?”刘锁紧追着问他俩。    李强笑着说:“好说,刘哥.樊哥,明天晚上我们哥俩在镇上的聚缘楼摆一桌,你把闫司务长也叫上,到时我们当面赔罪,行吗?”    刘锁.樊志强他俩也正想帮他们解开这个结,见他们俩是诚心诚意的,就爽快的答应了。    这事不知怎么被厂党支部刘书记知道了。当樊志强刘锁.闫乐准备走时,刘书记突然出现在他俩面前,笑哈哈地说:“志强,你们三人这是准备去哪儿?”    樊志强不好意思地说:“不去哪儿,去镇上逛逛”。    “那好,把我也捎上”,刘书记说着话就把手里的提包挂在了樊志强的车把上,催着说:“走吧”。    樊志强没有办法,只好骑车带上刘书记,闫乐.刘锁紧随其后去了镇上。到了“聚缘楼”门前,樊志强停下车问:“刘书记,你去哪儿?我先送你。”    刘书记不慌不忙地说:“不急,咱先吃饭。”说罢头也不回的就往里走,樊志强和刘锁.闫乐只得跟在后面,进了门。李强看见刘锁.樊志强,连忙大声喊:“刘哥.樊哥,这边,到这边来!”    樊志强拉住刘书记说:“刘书记,来这儿吃吧!”    刘书记便毫不不客气地坐在了桌旁,这下樊志强他们几位年轻人规规矩的坐在那里,谁也不说话,李强只是一个劲的倒酒劝酒,递烟。刘书记哈哈大笑:“志强、李强你们几个怎么会坐在同一张桌上,以前我可没见你们有过来往呀!”    李强赶忙说:“看您说的,以前是不来往,今天坐在了一张桌上,不就成了朋友了吗,是不是啊樊哥.刘哥?”    樊志强也附和道:“是啊,既然能坐在一起,那就已经是朋友了”。    刘书记说:“你们别演双簧了,没事肯定不会坐到一起,你们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还能满得了我,说吧,到底什么事?”    李强走过来递上一支烟,笑着说:“刘书记,真的没事,我们就是随便坐坐”。    “不说是吧!”刘书记“霍”地站起来,严肃的说:“那好,明天你们全部停班,给我写检查,写不好就不要上班。”    樊志强连忙凑过来说:“我说,我说,我们是商议着如何搞好厂里的食堂工作”,说完之后,他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刘书记爽朗的笑了,笑过之后,说:“对,李强、赵勇你们两个今后不但不能到食堂捣乱,而且还应该自觉维护食堂的秩序,让咱们厂的每一位职工都能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只要你们能做到这一点,过去的那点儿事就既往不咎了,都是一个厂的人,要搞好团结,互相帮组吗。其实我早已知道你们的约定,今天就是专程来看你们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现在我放心了。”他又转过脸对刘锁.樊志强说:“刘锁.志强,你们处理这件事的方法很对,不仅化解了一场矛盾,还为食堂找了两个维护秩序的人,替我这个党委书记做了项工作啊。好啦!来,大家共饮一杯酒,不过谁也不能喝醉!”    大伙开开心心的吃过饭之后,愉快的回了家,樊志强带着刘书记走在后面,路上李书记又和樊志强聊起张春燕,李书记说:“春燕可是个好姑娘啊,你小子的眼睛是不是太高了”。    樊志强仍十分生气地说:“刘书记,不是我的眼高,而是人家看不上我,那次我在约定地点等了好几个小时,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她一定是不想和我相处了。”    刘书记拍了樊志强的后背一下,叹着气说:“你真是个呆子,你也不用脑子想一想,她对你那么好,怎么会突然失约呢,肯定是因为有事耽误了,这么远又无法通知你,你就不能主动再去找她一次。    听了刘书记的话,樊志强没再说话,心里隐隐的有了一丝的内疚,走了一段后,刘书记说:“别骑了,咱爷俩还是走走吧!”    樊志强推着自行车随着刘书记默默的向前走着,刘书记看出樊志强的心事,说:“要不要我再给你俩牵牵线?”    “算了吧,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就是我的不对了,她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我也无脸再见人家。”樊志强略带伤感的说;“再说,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她也许早已有了男朋友了!”    “没有”刘书记说:“她心里还想着你呢。”    樊志强没有想到这么长时间了,张春燕依然还想着自己,当然樊志强也承认心中也想着张春燕,既然刘书记又提起这事,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想到这里,他抬起头说:“那就烦请刘书记给她捎个话吧”。    转眼一周过去了,这天樊志强正在上班,门卫打电话说有人找,当他来到门房时,见是张春燕的好姐妹王霞,王霞开口就说:“看你樊志强,越来越精神了,可是,有的人每天都还在想着你,想你想的都得了相思病,而你却是满脸春风啊,是不是又在和那位姑娘约会呢?可怜我那痴情的春燕啊!唉,看来我今天这趟是多余的了!”说着起身就走。    樊志强连忙上前拦住王霞,说:“哪有的事,我也常常在为自己的过错而后悔,感到对不起春燕。”    “别说好听的了,我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你的后悔的样子呢?”王霞看着樊志强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当时可是生气走了的啊,看你当时的样子,好像人家春燕真的欺骗了你似的,你知道吗?那天你刚走,春燕就到了,她得知你赌气走后,心中非常自责,有十分委屈,如换了我,一定会追上你,痛痛快快的骂你一顿,让天下人都看看你那颗见不得阳光的心。她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绝情,她是利用星期天做了一次家访”。    樊志强什么也没说,他又能说什么呢,完全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导演了这场悲剧,一切苦果都应有自己咽下去,怪不得别人。王霞见樊志强不说话,就把张春燕的那封信,塞给了樊志强,并说:“樊志强,不信你看看这封信,好好把握机会吧,失去的将不会再来,希望你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樊志强将王霞送出大门时,又询问了一些张春燕的近况,并吐出了一些对春燕的深深的歉意,他殷切希望能得到春燕的原谅!    张春燕自从那次赴约迟到以后,冷静思考了她和樊志强的交往过程,发现樊志强的身上有一点儿大男子主义,他从不站在别人的位置上考虑,处理事情太武断,对于这种人也许早该放手,可自己又偏偏舍不得,依然爱恋着他,心中装不下别人,但就这样原谅了他,他以后还会在自己的面前摆大男子主义,必须得考验考验他,看他心中是否有自己。为此,这短时间来,尽管非常想念,却没有主动联系过樊志强,这次若不是刘书记提起,她是不会开口的,不过这次绝不能轻易的答应他,就这样她写了封普通的朋友之间的问候信让王霞转交,顺便看看樊志强的态度,看他心中是否有自己。    樊志强明知是自己的过错,也就没有再争执,便按照张春燕的说法去做。也许是老天也在考验他吧,就在樊志强决定去张春燕学校的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雨,大路不通车,步行又很远,要去张春燕所在的学校,虽说和樊志强不是同一个县,但相距却不远,坐车也就一个多小时,但今天下了雨,只有走条小路了,小路虽近但必须翻过一座大山,樊志强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依然踏上了这条坎坷的路。这是一条极其难走的山路,平时很少有人走,雨天更难走,而他又从未走过这条小路。于是,他便在村里找了一个放牛娃做向导。早早吃了饭就出了门,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连走带爬,终于在中午前赶到了张春燕所在的学校,他在街里的小饭店为向导买了一碗面后,自己则去了学校。刚进学校门,见院子里有许多老师在聊天,见他一进来所有的目光都投了过来,看的樊志强怪不好意思的,慌忙随着张春燕进了宿舍,没说上几句话,就到了吃饭时间,张春燕让樊志强陪她去学校的饭堂吃饭,可樊志强想起刚进门时,老师们那种灼人的目光,浑身就不自在,若再去饭堂吃饭,还不知道会被他们看成什么样呢?想到这里,樊志强就谎称自己刚才在饭店吃过饭了,张春燕也没再勉强,说了声:“那你就先歇会儿,我很快就回来。”樊志强独自一个人坐在张春燕的办公桌前,心里在想如何向张春燕道歉。    张春燕推开饭堂的门,那些老师们则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嚷开了:“我们的春燕可真是好眼光,选了这么好的男朋友”。    “可不是吗!不但人长得帅,而且还是个小能人,听说他在厂里还是技术骨干呢!”    “你们知道吗?这个人对无线电特别爱好,是自学成才,而且擅长武术,经常为他们厂的人义务修理收音机、电视机、照相、等,而且还会裁衣服呢”。    “春燕能找上这样的白马王子,可真是享福了”。    也不知是哪一位提议说:“春燕,一会儿让我们再去看看你的白马王子,行吗?”    另一位也随声附和道:“你不用担心,我们保证不会抢的”。    这一连串的玩笑,说的张春燕心里乐开了花,她兴奋地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羞涩的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同事们对樊志强的夸赞与祝福。她多么希望这个时候樊志强能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旁,与她共同分享这幸福。    而就在学校饭堂的老师们在夸赞樊志强的时候,樊志强却在为如何向张春燕解释自己过去的武断而犯难,尽管他已预想出的多种方案却又都不理想,就在他一筹莫展时张春燕推门进来了,樊志强仍未想出他自己满意的道歉方式,但是张春燕已经回来了,容不得他再去多想,只有随机应变了。樊志强开口道:“春燕,这段时间你还好吧!”    “当然好了”张春燕看着他说:“没有你的打扰,一个人真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考虑别人会怎么想,也不用担心被别人误解”。    樊志强听出了张春燕的弦外之音,忙说:“那次都是我不好,不该对你胡乱猜疑,那天刘书记还批评我太主观,今天,我就是特意来向你道歉来了”。    听樊志强的这句话,使张春燕那委屈的心更加感到了委屈,眼含泪水,也略含埋怨的说:“给我道歉,我可不敢接受你的道歉,你哪儿有错啊,都是我的错,是我有意失约了!害的你跑了那么长的路,又在哪儿白等了几个小时,该我向你道歉才对啊!”    樊志强惭愧的说:“不,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想你心切,急切的盼你来,可就是看不见你,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情急中胡乱猜疑”。    “那你为什么不听王霞的劝呢?”张春燕得理不饶人的追问:“王霞再三向你解释,你不但不信,反而断定我是有意失约,生气的走了,这足以表明你对我不信任,怀疑我的为人,我这么给你说吧,从我走进师范学校的大门那一刻起,就有很多男生追我,我每个星期都能收到求爱信,我一方面考虑家庭情况,一方面考虑上学期间,谈恋爱影响不好,如不是这样,我早已有了心上人了。当然,你心里头也许在想,我爸的问题,是的,我并不否认我爸原来是国民党,可那时我爸师范毕业后被分配到哪所学校任教,后来又被提拔为校长。再说啦他们谁也不知道被国民党政府背着秘密为他们办理了入党手续,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甚麽时候成了国民党党员。当年那种情况,和我爸一样的人多得去了,再说。国民党里也有好人,傅作义将军你不会不知道吧,他还是国民党军队里的军长呢,即便是他本人没有杀过共产党,没有杀过老百姓,可他的部下不会没有杀过吧,可在关键时刻,他却能和人民站在一起,率众起义,和平解放北京,解放后不是同样受到人民的爱戴吗?现在你能说傅作义不好吗?不能,我爸是国民党不假,但他只不过是国民党办的学校的一名校长而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的教学课程内容,又不反动,同样是教育学生爱祖国爱人民爱我们的家园,这也有错吗?解放后我爸老老实实的接受党和政府的改造,用自己汗水洗刷着身的污点,如果党和政府不信任我爸,又怎么能让我爸在生产队做会计呢?而且一干就是这么多年。”她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来气,流下了两行伤心的泪,张春燕拽下脸盆架上的毛巾,擦去泪水,继续说:“你别以为,除了你就没人爱我了,实话告诉你,现在还有人在追我,只是我不答应他们,是的,我并不否认我喜欢你,可你这样无情的伤害我,我又怎么能不改变对你的看法呢?当时你一气走了,你是痛快了,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让我的姐妹怎么看我。”张春燕尽情的倒出了压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委屈,流下了积聚在心地的泪水,倾吐完后心中轻松多了。    樊志强更加惭愧了,他什么话也不想说,更不想对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解释,他真正的感觉到自己错了,是自己对不起春燕,让春燕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此时,王霞那天在厂门卫室说的那些话,又浮现在樊志强的耳边,他一把搂住张春燕,深情地说:“春燕,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今后我一定加倍补偿,我一定会珍惜咱俩的感情的。”稍稍停顿聊一会儿,樊志强又说:“刚才你们学校的老师都在院子里做什么?那么多人,把我都看羞了”。    张春燕说:“是我请他们替我把关的,我这个人容易被一些人的表面现象所迷惑,我让他们帮我看看你是不是真心的。”    樊志强担心的说:“那我过关了没有?”    张春燕笑了,开心地笑了,她故意说:“他们在饭堂告诉我,对你还得继续考验”    “啊”樊志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张春燕说:“还得考验,那,怎么考验?”    张春燕看着樊志强满脸窘迫的样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好一阵才说:“看把你吓得,过关了,他们都夸你呢!夸你一表人才,只要你愿意,咱俩就继续交往。”这时,上课铃响了,樊志强告别了张春燕,满怀喜悦的踏上了归程。    之后的日子里,他们依然是保持着书信往来,而且还是约定一周一封,就这样,他们的友谊在书信中得到了加深,彼此之间也得到了更深的了解,昔日曾一度横在他们中间的那条鸿沟,在慢慢地填平,又恢复了以往写信的内容。    春燕:    时间过得太慢了,总觉得又有好长时间没有收到你的来信了,可当我翻开你所有的来信再读时,才知道上一封信的收到日期是9月20日,此时的我才真正理解度日如年一词的含义,我多么希望每一天都能收到你的来信,不,每一刻都能收到你的来信,然而,每一刻,每一天,我都在失望中度过,很多时候,我明知不会有结果,却还是在痴痴的等待,因为很多时候,等待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幸福,是一种希望。我愿意在这满怀希望中享受幸福。    然而,有时候时间又像闪电一样,稍纵即逝,这不,我刚刚和你说了几句话,却又到了上班时间,使我不得不忍痛割爱,极不情愿地走出这美好的时光,去到那枯燥单调的厂房,重复那单调枯燥的工作。    再见啦,我亲爱的    思念你的强    1979年10月23日    张春燕独自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讲桌前,看着埋头做作业的学生,听着那“沙沙”的写字声,她的思绪又回到了昨晚给樊志强写信的情景里,每天晚上她先批改完学生的作业,然后再备好第二天要讲的课,最后就是给樊志强写信时间了,她铺好一张印有心图案的纸,写下了那个她最爱听的名字:    强:    现在干什么呢?想我了吗?我非常想念你,心里总有说不完的话要讲给你听。我总觉得你就坐在我的面前,看着我写字的手握着那只红色的笔,那蓝色的墨水犹如清澈的小溪,在洁白的信纸上尽情地流淌,描绘出一个个跳动的音符,而每一个跳动的音符又代表着我对你的思念的心;那蓝色犹如蔚蓝的天空,令我的思绪在浩瀚的宇宙中,肆意狂奔,尽情遨游,带着对你的思念,对你的留恋。尽管现在离我俩见面的日子又近了一天,我的心却早已飞到了你的身边。    连续几天了,我在梦里都见到你,看着你对我微笑的样子,听着你那悦耳的声音,我靠在你那坚实的臂膀上,倾听着你讲述着你的故事,翻阅着你那丰富的人生阅历,欣赏着你那一幅幅人生杰作。好多次在梦中我和你已经踏上了那条红地毯,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可就在举行仪式的时候我就醒来了,为此,我常常半夜里独自一个人后悔,后悔自己不该醒来。你那一眸一笑,都令我难以忘怀。强,我亲爱的强,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板着指头数,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这时间也过的太慢了,怎么还不到星期天。    好啦!强,也已经很深了,你早点休息吧!    你的春燕    1979年10月22日    他们就这样在幸福等待中,用笔和纸传递着心中的那份思念,也传递着那种割舍不断的情谊。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他们两的情谊也在一天天的加深。每周一次的见面,成了他俩的期望,也成了樊志强与张春燕唯一的可以面对面的促膝畅谈的机会,他们倍加珍惜这短暂的机会。    张春燕在学校担任班主任,除了带本年级的语文外,还负责全校的体育课,这是因为张春燕本人十分喜爱体育,在读师范时,她就是学校的篮球健将。樊志强那次来学校看张春燕之后,不久就被校长知道了,并对樊志强的特长也非常了解,为了配合张春燕抓好体育,学校专门在体育课程里增设了武术课,并特地聘请樊志强为编外武术辅导员。于是,樊志强根据自己的时间,每两周去一次学校,这不但使他有了与张春燕相见的理由,而且还可以培养他俩之间的感情,于公于私樊志强都愿意这么做。这天又到了去张春燕学校教武术的日子,樊志强特意给她制作了一把刀,与真刀一模一样,不知他从那儿弄来些银粉,把刀漆的都能映出人影来,刀把上还系了一条红绸布,迎风飘扬,背在身上让人增添了几分威武。樊志强坐在客车上,吸引了全车人的目光,很多人都要出钱买这把刀,樊志强费了很多口舌才说服了那些买刀的人,他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美好景色,心中充满着喜悦,客车飞快的奔驰在那条蜿蜒的公路上,樊志强把头伸出车窗外,望望车后掀起的尘土,再望望蔚蓝的天空中飘浮的朵朵白云和那几只自由飞翔的鸟儿,他的心早已飞到了张春燕的身边,他恨不得自己也能生出两只翅膀,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当车快到学校时,他远远地望见张春燕站在学校的大门外,向这边张望。车还没有停稳,樊志强便跑到车门前,催司机快开门,车门刚开了一条缝,他就向外挤,等车门完全打开时他的一只脚已经踩到了地上。樊志强跳下了车向张春燕奔跑过去,张春燕也向樊志强大步的跑过来,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十米,他们两终于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连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紧紧地拥抱着,过了很长时间樊志强才说:“我老远就看见你站在这里了,一定是想我了吧!”    “谁想你,我是在这里欣赏风景!”张春燕说:“我才不会去想一个不想我的人呢?”    樊志强突然在张春燕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说:“不想你,我会这么准时吗?不想你,我能一眼就认出你吗?不想你,我能抱你抱的这么紧吗?”说着话他用力抱紧了张春燕,抱的张春燕都要喘不过气了。    张春燕用手在樊志强背上拍了一下,故作生气地说:“你想吃了我呀?好啦!让人看见多不好。”    “那有啥,我抱我老婆,又没包别人的老婆,”樊志强那双有力的手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谁是你老婆,我可是什么也没有答应你呀!”张春燕用力扳开樊志强的手,说:“走吧!学生们都在操场上等着呢?”    “那还不是迟早的事吗?”樊志强争辩说。    “美得你”张春燕也板着脸说:“那还得看本姑娘愿不愿意”。    听了这句话,樊志强才极不情愿的松开手和张春燕肩并肩的向操场走去,他后背上的那把大刀把上的那条红绸布随风飘荡着,轻轻地抚摸着张春燕的秀发。这时的张春燕突然有了一种自豪感,一种为樊志强而自豪的感觉,也为自己而自豪的感觉,她多么希望此时此刻全校的老师和学生都能看到这一切!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步履轻盈的走在樊志强身边,她多么想和电影中的恋人那样挽着樊志强的胳膊行走在学校的院子里,好几次她都下意识的抬起了左手,却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为了自己的影响她不得不可克制住自己的感情,然而她的内心深处却有着一股强烈的欲望,那是一种拥抱的欲望。这一欲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烧的张春燕无法忍受,她的脸都在发烧,樊志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变化,扭过头问:“春燕,怎么啦!看你的脸红的”。    张春燕连忙把脸扭到一边,羞涩的说:“没什么!刚刚走的快了些,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说话间已来到学校的操场,几个调皮的学生蹲在地上玩着他们的游戏,“老师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乱作一团的学生马上站成了两排,安静下来。张春燕站在队列前面说:“同学们,今天又到了武术课的时间了,希望大家不怕苦不怕累认真练习!”    樊志强接着说:“练武不练功,等于一场空,所以我们必须练好基本功,基本功扎实了,各种动作要领就容易掌握了,下面我给同学们讲解下演练要求;通背缠拳一百单八势演练时,要求动作大方,含胸收腹,呼吸自然,速度匀称,快慢得当,用力适当,两膀放松,力达四梢;手眼相随,节奏明快;精力集中,意念专一,行气自如;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基本功包括步法,拳法,掌法,勾手,腿法,指法。首先请同学们跟着我来练习步法。樊志强说罢,先示范了一个【坐马势】动作。嘴里还不停的讲解着动作要领,两脚打开三脚宽,两脚尖里扣,脚指抓地,两腿屈膝下蹲,大腿面与膝平,两膝微向里扣,腰挺直,两眼平视,平心静气,意念专一,而后做起了马步冲拳动作。示范完后又领着大家做了一次,这才让大家自己练习。张春燕连忙走过来递给樊志强一条毛巾,关心的问:“累了吧?擦擦汗歇一会儿。”樊志强挨着张春燕做下来,望着面前的这群学生,感叹的说:“他们真好!无忧无虑的,每天除了学习什么也不用去做,哪像我上学那会儿,整天就知道劳动,什么也没学成,到现在什么也不会。”    张春燕安慰道:“那个年代,还不都一样,都是‘四人帮’害的”。    “不一样,你就不一样,在学校学习那么好,还跳了两个年级,考上了师范,哪像我,就知道玩”樊志强羡慕的说。    张春燕搂着樊志强的胳膊说:“你现在也不简单呀!自学了那么多知识,又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受到领导和同事的夸赞,我还羡慕你呢?”    樊志强长叹了一声,说:“不说了,现在和你相爱,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我一定会珍惜这一来之不易的幸福,陪伴你走完我们的人生之路。”    樊志强的一席话,让张春燕感动的流下了泪,她深情地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陪你到永远!”停了一会儿,又说:“要不明天咱去我家吧?让我爸妈看看你,你也见见我的家,我的家人。”    尽管这一想法太突然,樊志强稍加考虑一会儿却还是愉快的答应了,他也很想认识一下张春燕的家人,特别是她的爸爸,他要看看这个当年的国民党究竟是什么样的?    “行啊!我正想去拜见一下未来的老丈人呢?”樊志强爽快地答应到:“那该买些什么礼物呢?我还不知到你爸喜欢啥呢?”    张春燕说:“什么也不用买。”    “那可不行,这点礼貌我还是懂得的,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没有”,樊志强一本正经地说:“人常说,千里拿鹅毛人情礼物重,第一次登门,不拿礼物可不行。”    “那就买二斤茶吧!我爸就是爱喝茶,”张春燕说。    第二天就是星期天,吃过中午饭,樊志强便与张春燕一同回了家,一路上,他二人在车里又说又笑的,非常地开心。下了车樊志强跟着张春燕向村里走去,许多在田间劳动的人们看见他二人都纷纷猜测说:“瞧,春燕这姑娘终于找到对象了!”

#p#分页标题#e#

    “可不是吗!不只是干啥的?模样倒挺帅”。    “但愿这个别同以前的那几个一样,一听说她父亲过去曾是国民党就吓跑了。”    “唉!这么好的一为姑娘,就应因为他爸的历史问题而耽误了!”    “不是说,历史问题社会上不是已经不讲究了吗?”    “是啊!就是有些人总拿这一问题来拒绝春燕。”    “我看,都是不真心喜欢春燕,如真心喜欢春燕,就不会因为这个而与春燕分手,看电影中有的那些大坏蛋去,那么坏还有姑娘去爱,而且爱得那么深,春燕他爸不用说没有问题,就是有问题又挨春燕啥事。”    这些谈话,樊志强全都听到了,从这些话语中樊志强对张春燕的过去也有了一些了解,她对春燕爱更深了,他什么也没说,而是拉住了春燕的手。大步流星得向春燕家走去,似乎在暗示人们他是非常爱春燕的。    进了春燕家的院子,只见一位五十出头的老头正在清扫院子,院子里更本找不到一件农具,收拾的干干净净,一棵梧桐树枝繁叶茂的长在院子的左边,挡住了夏日那炙热的阳光,也遮住了雨雪的袭击,在这棵梧桐树下摆放着一个圆圆的石桌,周围配有四个石凳;五间用石头切起来的窑洞一字排列,它的门和窗子的上部都是弓形的,木制的窗子上雕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图案,在那不太白的麻纸的称托下,特别显眼,两扇门虚掩着,有几只鸡正在院墙脚下觅食,在靠近厕所的一片空地上,一只老母鸡在教自己的儿女们如何寻找藏在土层下面的虫子。“爸,你怎么不去队里劳动呢?”张春燕不解的问。听到喊声,老头才抬起头,见是女儿,还领着一个陌生的小伙子,答道:“今天,队长让我在家算账,这不,刚算完,我扫扫咱家的院子,”说着话扫了樊志强一眼,问到:“这是你的同事?”    张春燕回身拉过樊志强说:“他就是我给你提起的志强,也是我们学校的校外武术辅导员。”    “叔叔好!”樊志强微笑的和张春燕的父亲打着招乎。    “我看看”话音未落,中间的屋门开了,走出来一位中年妇女,她一边用围裙拍打着胸前的灰尘,一边笑盈盈的朝春燕走来:“女儿,来进屋,让妈看看,给妈说说贴心话”,说着就拉起春燕向屋里走,又回过头冲老头喊:“去,到供销社割一斤肉,给咱女儿改善改善伙食”,走了几步回头见樊志强仍木呆呆的站在那里,低声对春燕说:“你该不会找了一个傻子吧!他怎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呢?”张春燕的妈妈不解的问到。    “妈,看你说的,你女儿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找一个傻子,你不让他进来,他敢吗?”张春燕瞅了她妈一眼,嘟着嘴说。    张春燕的妈妈用手指轻轻地戳着张春燕的头,生气的说:“死丫头,还没有嫁出去就开始指责我啦!养闺女就是养了一条白眼狼,永远不会和娘一条心,还不把他叫进屋来。”    听了妈妈的指责,张春燕没好气地对着樊志强喊道:“你傻站在那里干啥?进家呀!”    樊志强不是不愿进来,而是第一次来,又没有得到春燕妈妈的允许,独自一个人站还在那里犯难,进家吧,又没人让,显得自己没礼貌;不进吧!独自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又没人理,太没意思。正在左右为难时,听到春燕的喊声,连忙跟了进来。进了屋,张春燕妈妈麻利的用围裙荡了荡凳子上的灰尘说:“坐吧!春燕把你爸的茶叶拿来,暖壶里有水,给志强沏壶茶,我给你们做饭。”说完转身出去了。    樊志强担心地问:“你爸和你妈怎么都不去队里参加劳动?不怕队长批评吗?”    张春燕说:“我爸是队里的会计,经常要做账,我妈知道你要来专门请了假。”    樊志强又问:“你妈是不是看不上我,怎么在院子里没有和我说话?”    “你还说呢,你作为一个晚辈,见了我爸妈就不能多说两句话吗?还嫌没人搭理你,一点也不会讨好人。”张春燕把压在心底的话一轱辘的倒了出来。樊志强才低低地说:“我是想说来的,可你爸妈一见你就问这问那,我插不上嘴,再说我第一次来,不知该和你妈说什么好”。    张春燕拉住樊志强的手说:“你不吭声,让我多没面子,行啦,已经过去了,接下来你可得在适当的时候说几句话,不然我爸妈还以为你是一个哑巴呢?”说完惹的他俩都笑了。    这笑声传出来,传到张春燕的爸妈耳朵里,老两口偷偷地乐了,春燕妈看着老伴儿开心的说:“咱女儿总算找到对象了!”    “是啊!都怪我,怪我的历史问题,把女儿给耽误了。”春燕的爸爸痛苦地叹了口气说:“要不是因为我历史上的问题,就凭咱女儿的长相和文才,还不是由咱挑由咱选,可现在有多少好青年一听说我的历史问题就和女儿分手了,都是我连累了女儿,我这辈子对不起女儿呀!也对不起你,让你整天跟着我受人白眼,你说我当时我要知道那是一所国民党的学校,我死也不去那个的学校去任教,现在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害了我一生也连累了我们的孩子……”话没说完,已流下了几滴悔恨泪水,春燕妈连忙用围裙擦去老头子的那两行模糊的泪水,温驯的说:“都是老皇历了,还提它干啥,你要死了,哪能有咱可爱的女儿,不提了,让女儿和志强看见多不好,今后再也不许提,共产党政府都不追究这事啦!你自己还和自己过不去呀!真是的,高兴点儿,今天咱女儿不是领回来一个帅小伙吗?昨天晚上女儿不是在电话里告诉咱,人家志强在厂里是技术骨干,还会修收音机、电视机、还喜爱武术爱好画画,你在看模样也挺俊的,一看就招人喜欢,难道还不如你的意?”    “如意、如意,只要女儿满意,我绝对满意!”春燕爸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不过这笑容稍纵即逝,他的脸马上又晴转多云了,担心地说:“还不知道他知道我的历史问题后会怎么想呢?”    “就是嘛,今天是咱家的大喜日子,高高兴兴地,让女儿也高兴,来咱包饺子”,春燕妈弯腰从锅台角揪出几棵大葱,递给老伴儿说:“别瞎想了,去把这几颗葱剥干净,我和面去”。说着话人已来到面缸前,熟练地和好面,又开始剁陷儿。不到一个小时,一盘热腾腾的饺子便端到了张春燕她俩面前。这时天已完全黑了,春燕的妈妈拉着了吊在屋顶的那个15瓦的电灯泡,屋子里一下子亮了,那种柔和的光弥漫了整个屋子,春燕的爸爸在炕上放了一张小方桌,张春燕让樊志强把那盘饺子端到小桌上,又让爸妈坐到炕上,她和樊志强坐在炕沿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特别的温馨,柔和的灯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饺子配酒,越吃越有,去把那瓶酒拿来,我们爷俩喝两杯”,张春燕的爸爸高兴地对老伴儿说。    张春燕的妈妈也不好拒绝,只是说:“少喝几杯,别把孩子灌醉了”。    张春燕的爸爸接过酒,拧开盖正要倒,樊志强站起来抓住酒瓶说:“叔叔,让我倒吧!”他把四个酒杯摆到一起一个个倒满,然后端起一杯递给张春燕的爸爸,说:“叔叔,这第一杯酒先给您”,然后又端起一杯酒递到张春燕的妈妈面前说:“阿姨,这第二杯酒该给您”最后,他端起剩下的俩杯,一只手伸到春燕面前,说:“春燕,你也端一杯,说完举起杯说:“来咱共同干一杯!”四个人谁也没推辞,也没说什么,都不约而同的一仰脖,喝了下去,呛得张春燕流了几滴眼泪,连声说:“辣死我了!辣死我了!”接着,樊志强又给春燕的爸爸倒满两杯酒。三杯酒下肚,春燕的爸爸的话匣子便打开了,他咽下最后一口酒,用手摸了一下嘴,开了口:“志强,你能喜欢春燕,我很高兴,你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但你了解我吗?现在如过不愿意还来得及,我不会怪你,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女儿,我是拖累了她母女俩,可我不愿看到她俩不高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十分孝顺我和她妈,也体贴理解我,从来没有埋怨过我,从小学到师范毕业,每年都得奖,看,这满墙的奖状,都是春燕的荣誉,就因为我才没能让她分配到好学校,这一点我始终觉得愧对她,这是我一生对女儿的亏欠,可我无法改变这一切,但是,我非常希望春燕一生幸福,永远开心,然而,我又给不了她一生的幸福,我尊重春燕的选择,绝不会干涉你们的交往,你既然喜欢她,就一定要做到这一点,使她一生幸福。你能做到吗?”    樊志强看了看春燕,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叔叔、阿姨,你们放心,自从我喜欢春燕那一刻起,我就决心要给她一生的幸福,叔叔的经历,春燕已经给我说了,我不在乎,我们是真心相爱,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把我们分开,而且我会像春燕一样孝顺您二老。”    春燕的妈妈催促的说:“好啦!都别说了,饺子也凉啦,快吃吧!“爸,你说啥呢?你从来没有连累我,你养育我这么大,我孝顺你是应该的,只要你和我妈开心,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张春燕把饺子向爸爸面前推了推,搂住爸爸的脖子说:“爸!不许在说这话啦,再说我可要生气来了,快乘热吃吧!”    “好!好!好!不说啦!来,吃饺子。”春燕的爸爸高兴的招呼大家吃饭。    这时,张春燕的妈妈又开口道:“志强啊!你和春燕总是这样跑也不是办法,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春燕调到城里,那样你俩都不用跑了?我们家春燕在家娇生惯养的,很任性,以后你的迁就些,该让的就让着她,两口子过日子没有谁对谁错的,互相谦让点儿,就过去了,家务活她也不会做,让她慢慢地学,但是她学习好,在这方面让她多出点力,听春燕说你正自学无线电技术,这方面她可以帮你,总之,你两个今后要互相帮组,谁会谁就多干点儿,这样才能有幸福的生活”。    樊志强想也没想就随口答应到:“行,我回去和我爸说一声,让他去想办法把春燕调到城里。我在家什么活也干,什么活也会干,今后,家里所有的家务活我全包了,根本不用春燕插手”。    听着爸爸妈妈的话语,春燕的心里酸酸的,好像明天就要出嫁似的,她知道这就是父母对自己的爱,一种深深的爱,但她嘴上却说:“爸妈。看你们说啥呢!我和志强认识还不到一年,这话说得早了些吧!”    “不早,只要你两愿意,我和你爸没意见,想什么时候结婚都行,我们不会阻拦。”张春燕的妈妈真诚地说。    听老伴这么说,张春燕的爸爸也随声附和道:“对!对!对!我们绝不阻拦,你的事情你做主,只要你认为合适就行,但也不能委屈自己,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必须考虑清楚”稍稍停了一会儿,又对樊志强说:“志强啊!虽说我的问题耽误了春燕,但在婚姻大事上,我们绝不将就,我的女儿各方面都很优秀,从小学到师范,成绩一直领先,参加了工作,也常常受到单位领导和同事的好评,这不仅是春燕的骄傲,更是我们做父母的骄傲,这已经弥补了我的过错,使我在村子里能抬起头走路了,也得到了左邻右舍的尊重,今天,你能来我们家,足以表明你已经接受我们家的情况,接受了我的女儿,我很高兴,也很欣慰,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唾沫一个钉,要掷地有声,我想,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就要履行你的诺言,兑现你的诺言,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我把女儿交给你,也就放心了,所以,尽管我们做父母的不会阻拦女儿的婚事,却要尽到一位父母的责任,替女儿把把关,现在我可以郑重其事的告诉你,我们这一关你过了,接下来就该你去努力了,你不会令我们失望吧!”    “不会!绝对不会!”樊志强坚决地说:“我不在乎别的,就在乎春燕,我会用全部的爱去关心爱护春燕一辈子的”。    张春燕本来是想让樊志强来家看看,也想让父母见一见,没想到,父母却把话说到这份上,逼的志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算是她的意外收获吧!只是不知道志强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于是,她趁机说:“爸妈,志强会对我好的,你们就放心吧!等志强他们家把我的工作调到城里就结婚。”不管樊志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此时的他必须这样说,就因为他今晚的态度明确,才使得张春燕家的气氛格外的融洽、祥和,所有的人都开心的畅所欲言,谈笑风生。这顿饭从傍晚时分一直吃到月亮高高的爬上天空。在瓦蓝瓦蓝的天空中,那轮明月显得格外明格外亮,将夜幕下的一切都照得一览无余,樊志强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他透过窗子望着那圆圆的月亮,陷入了沉思,回想刚才在春燕父母面前的承诺,心里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但如果不那么说,现在还能躺在这儿吗?当然,他也真心希望自己的诺言能兑现,只是想到从不愿求人的父母,心里又发了虚,可话一出口,只能听天由命吧!这已经是第三个了,他多么的希望这次能和张春燕走上婚姻的红地毯!然而,这调动工作这种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旦办不成,那与张春燕的关系还能继续吗?想到这儿,他又非常担心起来,淡淡的月光中,他那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张春燕同样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细细回味着晚饭时樊志强的每一句话,辨别其真假,尽管她深信,樊志强对她的感情是真的,每一句话也是发自内心的,但许多事却并不是他力所能及的,所以,对于樊志强的承诺,她并没有抱多大希望,重要的是她太喜欢眼前这个男人了,自从看到樊志强的第一眼时,她就喜欢上他了。所以,眼下在哪儿工作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才能早日和樊志强走在一起,只要樊志强点头,马上结婚都行,想到这儿她突然坐了起来,她要将这一想法告诉樊志强,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地拉开门,看见茫茫的夜空中挂满了无数个星星,每个闪烁着的星星好像一双双眼睛,看的张春燕害羞起来,也难怪,现在去樊志强的屋里,如过让父母知道了岂不产生误会,想到这儿,她偷偷地作了个鬼脸,又返了回来重新躺下,强迫自己睡一会儿,可过了好长时间,依然没有丝毫睡意,越想越乱,她索性起了床,摸索着做起了早饭,因为今天还要赶回学校。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春燕和志强已经坐上了公共汽车,空荡荡的车厢内只有他们和另外几个乘客,使本来就清冷的车箱内更加清冷了,他们俩坐在中间的一排两人坐位上,见春燕的浑身有些发抖,樊志强便好不犹豫的搂住了她,把张春燕的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张春燕羞得急忙向外抽手,樊志强用手按住,把嘴凑在张春燕的耳边,轻声的手:“别动,这样暖和”。张春燕的全身都感到了暖和,但她仍不好意思的说:“让人看见多不好!”“怕啥!我俩是恋人,再说啦,现在车上有没几个人”樊志强看了看前面的司机和售票员说。张春燕也没再说什么,依偎在樊志强的怀里睡着了。当她被樊志强叫醒时,车已停在了学校门口,把她送下车,樊志强也坐车回到了厂里。    经过这件事以后,樊志强和张春燕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明朗化了,通信的频率也多了起来,常常是刚寄走一封信,就收到对方的来信,信的内容渐渐地多了,语言也更加热烈了。可是樊志强始终没提为张春燕调动工作一事,这使得张春燕的心里多少有点儿不是滋味,也不好意思问,可樊志强迟迟不提,她实在憋不住了,就在信中写道:“志强,这么长时间了,我都不好意思开口,可你迟迟不提,我不知道你是忘了,还是遇到了困难,如果实在办不成也不必勉强,我现在和这里的同事和学生都有了很深的感情,若真的调走,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好啦!我就不打扰你了,一定要多注意身体,要学习更要有一个好身体。对啦!你的来信我已经收到,我也常常留恋你我在一起的日子,并期望早日结束这种靠纸笔来传递心语的方式,很多时候写好信了,却无法寄走,只能让熟人捎,每次捎走后又担心中途被积压,我实在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如果可以就早些把我调走吧!”    樊志强手捧这封信,仿佛看到了张春燕的那张焦急的面孔,和她那可无奈的心。其实,从张春燕家回来的那天晚上,正好爸爸在家,樊志强就把张春燕想调动工作的事同爸妈讲了,他的妈妈叹了口气说:“唉!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一生从不求人,调动工作这么大的事。打死他也办不到”。    “谁说我办不到?调到城里不行,要调到你们公司的子弟学校,还是可以的,”樊志强的爸爸一反常态的说:“只是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    樊志强没有表态,他也不知道张春燕愿不愿意到他们公司里来,几次都想问问,却又担心张春燕说他吹牛,一向争强好胜的他,难以启齿,一直没有开口,今天被张春燕质问的满脸通红,好在她不在面前,若在面前,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尴尬场面。深思熟虑之后,他提起了笔:“春燕,真让我难以启齿,一向言而有信的我,不得不为自己的食言而深表歉意!我真的不知道怎样解释,才能令你满意。面对你的质问,我无言以对,因为调动工作这种事情,已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努力了却毫无结果,不过我的父亲已同我们公司的领导谈好,如果你愿意,可以先调到我们公司的子弟学校,日后再找机会向城里调,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可我目前只能做到这一点,请你原谅!其实,如能这样不是更好吗?你我可以天天见面,时时长谈,再也不用受那相思之苦了,是的,你愿意到城里,可你想过没有,那样,你我依然是分居两地,依然要饱受思念之痛,所以,我认为你到我们公司的子弟学校最好,你说呢?”写完之后,樊志强又看了几遍,生怕有什么过分之言语,引起张春燕的误解,但他确定无误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投进了那绿色的邮筒。之后的日子里,他就天天在盼张春燕的回信。    然而在那个时候通信困难,多半是靠熟人捎,有时候不是碰不到合适的捎信人,就是捎信人忘了,故而经常有不能按时把信捎到的情况,就说这一次吧,张春燕把信写好后怎么也碰不到合适的人,正当她愁眉不展时,有一个学生来向她请假,就在这个学生的一只脚刚迈出门坎时,她突然想起这个学生的亲戚与自己的同学王霞是一个村的,急忙喊了声:“站住!”把那个学生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慌得呆在了原地,张春燕笑着走过去,用手抚摸着那个学生的头说:“不怕,老师不是批评你,而是让你帮老师捎一封信。”说着话把一封信交到了那个学生手里,让他捎到王霞家,并再三嘱咐他千万不能丢了,说完又不放心的亲手把信装进了那个学生的书包里,并用手按了按书包。望着这位学生远去的背影,张春燕的心中有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喜悦,她盼望着樊志强能早日看到这封信,感受到她那颗滚烫的心。    而樊志强自从寄走信后,每天都在期盼着张春燕的回信,可谓是望眼欲穿。他做梦都在盼望,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周过去了,两周过去了,依然没有收到张春燕的回信,他的心中开始不安起来,又开始了胡乱猜测,他首先想到的是,这次没能达到张春燕调动工作的目的,她不满意了;同时又想一定是张春燕又在考验他,故意不给他回信,要不就是没有通过她的考验,再就是在戏弄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心地和自己相处;一会儿樊志强又推翻自己所有的猜想,猜想会不会是信在途中被耽误了,但这一念头的刚一出现便稍纵即逝了,他极其肯定的想,绝不会有这种可能。最后在他的胡乱猜测中,再一次失去理智,头脑发热,提笔铺纸,冲动的写下了张春燕的名字:    春燕:    我知道,这次没有把你调进城里,你不高兴,可到我们公司的子弟学校也不错啊!再说我已向你做了解释,你不会因此而断绝和我的来往吧!如果那样,我对你可就刮目相看了,也非常怀疑你对我的感情,你是不是在戏弄我?这么长时间都不回信,让我的希望变成失望,让我的心在等待中受到伤害,在期盼中变得冷漠,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则会大打折扣,即便你一开始就不愿和我交往,也不必用这种假惺惺的方式来折磨我,你完全可以当面拒绝我,可你却在利用我的感情实施你的感情游戏。今天,我才明白,你我本不是一路人,咱俩是有缘无分,既然这样,那就让你的这场游戏结束吧!    曾经爱你的樊志强    祝你好运!    樊志强    1979年11月7日    这封信很快就到了张春燕的手中,她越看越生气,委屈中带着气愤,她不知道捎走的那封信现在何处,却可以肯定樊志强一定还没有收到,可即使这样樊志强也不该胡乱猜疑,甚至指责她玩弄他的感情,她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起与樊志强相处的日日夜夜,回忆着樊志强在她面前说过的话,再看看手中的这封信,张春燕突然感到樊志强是那么的陌生,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在她看来,现在那封信能不能到樊志强手中,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樊志强已不再是她以前认识的樊志强了,这种人与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的形象相差太远了,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手中的这封信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她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张春燕失望了,彻底的失望了,看着手中的信,泪水在眼中打着转,她泪眼模糊的给樊志强写了封回信:    志强: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口是心非的人,前段时间,我因事失约,迟到了一会儿,你就愤然离去,任凭我的同学如何解释,你却一意孤行,武断的指责我有意失约,与我断绝了关系,后经刘书记说和,我也有心与你重归于好,因为觉得你这人还不错。然而今天,你再次伤害了我,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这边,现在我才真正的认清了你,人常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我与你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今天才真正的认清了你,原来我在你的心目中,是那么的随便,那么的爱戏弄别人感情的人,其实,我也知道你如此的另一个原因是,认为我的父亲原是国民党,是一个历史问题,和我交朋友会影响你的前程,可我那天已经和你说明白了。如果你坚持认为这是一个问题,是一个影响你前途的问题,就以没收到我的信为由,和我断绝关系,既然这样,分手是迟早的事,现在提出分手,对你我都有好处,也罢,分手就分手,但愿你能找到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一个普通朋友张春燕    1979年11月12日    樊志强看到张春燕的信,丝毫没有后悔之意,反倒觉得有点儿轻松。所以此时的樊志强的心灵似乎得到了一种解脱,一种彻底的解脱。然而,每当他闭上眼睛时,又会常常梦见张春燕,一会儿披头散发哭喊着,追问樊志强为何那样绝情,狠心抛弃她;一会儿又笑容可掬的向樊志强走来,只见张春燕身穿洁白的婚纱,轻装淡抹,风一样向他飘来,伸着双手,嘴里呼喊着樊志强的名字,可樊志强怎么也找不到他自己的结婚礼服,急的他满头大汗,醒来后樊志强就会后悔自己又错了。很多次,樊志强都鼓起勇气朝着张春燕所在的学校走去,可走出一段后又会无力的返回,因总担心张春燕会不见他。樊志强就这样犹豫着、斗争着,如此反反复,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无奈的封存了这段难以割舍的恋爱史,然而,樊志强也常常的问自己:难道说在同李娜、张春燕、郝丽丽她们的交往中,都是她们的错吗?自己就没有一点儿错吗?如果自己能宽容一点而,大度一点儿,也不至于都已同样的结果而告终,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在伤害了三位姑娘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凡事都应一分为二的去看待,不能总认为自己是对的,如果自己能主动一点儿,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然而,樊志强醒悟的太迟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自己酿的苦酒,只能自己去品尝了!。    不久以后,经人介绍樊志强与本村的一位姑娘结了婚,结束了他的独身生活,开始了他人生的另一航程。这位姑娘是一名返乡知情,生性谨慎,在市里一家货运站担任出纳,任职期间,工作认真仔细,只是受到财务会计贪污案的牵连而曾被隔离审查,真相大白后又重新上了岗,一直工作的退休。然而,在樊志强的一生中,都将会为那曾经有过的三段不同寻常的恋爱史而深思,而眷恋。特别是对张春燕,樊志强一直在后悔,后悔自己不该那样的冲动,那样的疑心重重,总喜欢将事情往坏处想,结果都是自己的错。就在樊志强洞房花烛夜时,望着迟到的婚礼,看着满屋的大红喜字,凝视着那两支跳动火苗的红蜡烛,陷入了深思,也许是命运在捉弄他,三次恋爱都是不欢而散,按照常理他樊志强早就该步入这洞房了,可又总是阴差阳错的以分手而终,如果说前两个分手都是迫不得已,那么第三个便是因自己心胸狭窄,遇事不能三思,总认为自己是对的,可到头来错的却是自己。樊志强想着这些,又看看面前的妻子,他暗自摇了摇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拥着妻子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世界上有许多事情都是这样,当你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倍感惋惜,正如作家柳青所言:人啊!总是这般,他无法预知未来,只有在回顾往事的时候,才会感慨地说:奥,人生的道路原来是这样的啊!难道不是如此吗?人人都希望自己的一身能有幸福和欢愉,而每当这些轻易地来到他身旁时,却往往并不为人所珍惜,就像海边的脚窝,被海浪一冲,便消失的无踪无影,只有那坎坷的经历艰难的岁月,才会在人们的心上留下深深的烙印,如同一颗橄榄有着一种酸涩的甜蜜。张春燕却在为此而深深的后悔,就在她捎走那封信的那一刻,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一时冲动,失去了她原本可以得到的一切,就因为她没有足够的耐心,面对樊志强的无端指责,心生气愤,主动提出分手。极度懊悔的她来到王霞家,向王霞诉说她内心的痛苦,她极其悔恨的说:“这次我可是真心的,然而,命运又一次捉弄了我,同我开了个玩笑,让我做了一次圆周运动,所有的努力皆是徒劳,所有的感情付出非但没有得到回报,反而受到了很大程度的伤害,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她显得很迷茫,也很疲惫。    王霞不无伤感的说:“不是我说你,这次真的怨你,为何要对樊志强进行无休无止的考验呢?如果当时你能早早的和他订了婚,那还会有今日之事,你说,这事不怨你怨谁?”说到这儿,她猛然间想到了什么,问:“对啦,你那封信捎给谁了?”    张春燕似乎也想起这事,说:“我的学生捎给你了,怎么,你没有见到?”    王霞忙去问母亲,有没有人给她信,她妈这时才一拍脑门说:“看我这记性,前多天一个小孩儿,送来一封信,你不在,我就搁在了窗台上,本想等你会来后给你,可你回来只顾给你盛饭,就忘了。”说着忙去窗台找到那封信,王霞接过信,气得都快哭了,她带着哭腔说:“妈,你可把张春燕害苦了!”    王霞的妈妈听了这话愣住了,迷惑地问:“怎么啦?春燕,阿姨做错什么啦?”    张春燕没有说话,只是在默默的流泪。是啊,她又能说什么呢?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又能怨谁呢,只能埋怨自己顾虑太多,坐失良机啊!不久后,张春燕的精神一度受了到打击,人也变瘦了,常常一个人读着樊志强写给她的信,一封一封的读,一遍又一遍的看,看着、看着她就两眼泪汪汪的,就这样读啊读,看啊看,一遍又一遍,看着哭着,哭着读者,周围的人都心疼的摇头叹气,十分惋惜的说:多好的一个姑娘啊,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呢?人啊!很多时候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然而,这只能是在回忆中更加惋惜,所以,无论是张春燕,还是樊志强,都只能在有时候回忆中,留恋那段曾经拥有过的那段美好的时光。    其实,樊志强与本村这位姑娘相遇,也是老天的安排。那是文化大革命后期,许多知情都相继来到了农村插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年冬天,樊志强他们家也接受了五六个女知青,这几个姑娘多是来自省城的,看年龄也就是十六七岁吧,或许是学校毕业没几年,都还是细皮嫩肉的,在家也许连家务也不会做。可来到这里,一切都得自力更生,特别是庄稼活儿,必须得亲自去干,队里为了照顾她们几个女娃娃,特地在村附近给他们分了几亩地,由她们自己管理。可这些姑娘们连顿像样的饭都做不成,还谈什么种地之类的,但这就是现实,无情的现实摆在面前,使他们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在她们刚住进樊志强家的那个屋里时,用不了这里的火,点着火后,烟囱上面不冒烟,浓浓的白烟从炉口冒了出来,呛得她们几个直流泪,用手去擦,一擦又是满脸的黑,就这样一会儿工夫,她们几个已成了唱戏中的大花脸,一个个全跑了出来,急得他们都哭啦。樊志强的妈妈看见她们那个狼狈相,都笑弯了腰。她走过来笑着说:“在家没干过这种活儿吧?这个炉子好长时间没有用过了,烟囱里面全是凉气,烟怎么能上去呢!你必须得用笤帚扇一会儿,让火焰慢慢往前赶,等整个烟囱热了以后,烟才能上去。”说完在院子里找了一个烂笤帚,用力扇了几下,果然不冒烟了。等屋里的烟散完以后,樊志强的妈妈进屋准备扫一下锅台上的灰尘,手碰到锅盖,被烫了一下,急忙找了一块旧抹布,掀起锅盖一看,连水也没有,锅已经被烧得通红啦,她又气又急地说:“你们怎么连水也不知道添,看把锅烧得。”一句话下的几位姑娘谁也不敢出声了。看到她们的样子,樊志强的妈妈又心疼啦,她叹了一口气说:“唉!也难为你们啦,在家里都是父母的小宝贝,哪儿受了这种罪呀!算啦,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做饭,干脆到我们家吃吧!”几个姑娘不好意思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谁也不敢带头,最后一位叫周静的姑娘说:“走吧!还是先吃饭吧,下午还得去劳动呢!不会咱慢慢学吗?咱们本来就是来向贫下中农学习的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就是吗,不会就学嘛?先吃饭。”樊志强的妈妈笑着招呼她们。见周静去了,其他人也跟着走进了樊志强家。    这个周静本是省城的一位刚毕业的高中生,父亲是太原一家颇具规模的化肥厂的销售经理,家庭条件比较优越,有一个哥哥。在家任性惯了,于是总爱占个便宜,父母视其为掌上明珠,从小到大,一切都顺着她。这次下乡的名额本来是她哥哥,可她对上山下乡特别好奇,争着要来,父母想让她吃吃苦头也好,可以使她经受一下锻炼锻炼,也就同意了,不过还是为了使她少受苦,就通过关系来到了她的老家——樊志强他们村。谁也没想到这个看她弱不经风的样子,来到这里却能呆住,而且在她们这几个姑娘中间,说话还很有威信的,遇到大事小事都是她拿主意。她每天带领着这群“女社员”按时上下工,按季节下种、收获,管理上也是耕、耙、锄样样不少,天旱时还得抽水浇地。每到农忙时节,她们从地里回来又饥又渴又累,还得着做饭,谁也不想动,她们宁可饿着。后来樊志强妈妈干脆就把饭给她们做好了,她们回来吃现成的,而她们几个无论谁回家都会给樊志霞买些时髦的衣服、化妆品什么的,农闲的时候他们也帮樊志强的妈妈洗洗衣服,而她们中间谁如果有个头疼脑热的,樊志强的妈妈就单独做些可口的饭菜。就这样一来二去的,她们与樊志强的一家的关系处得很融洽。    樊志强每次星期天回到家,总会把他家和周静她们的水缸挑的满满的,然后在帮他们干一些农活儿,后来每逢收获时,樊志强都会从厂里找几个人来帮忙。在他(她)们相互帮助的过成中,樊志强也同这几位姑娘交往的次数频繁起来,因为都是同龄人,在一起说话也就少了那种约束感,然而樊志强在厂里正谈着恋爱,即便是失恋的时候,也没有朝这方面想,直到和张春燕梅彻底分手后,倍感失落的他才回过头来,细细观察着五六个女知青,而他的母亲也极力促和他的婚事,便把周静介绍给他,开始他还以周静没有正式工作为由推脱,后来她的三次恋爱都以失败而告终,他才不得不回心转意听从了母亲的劝告,重新认识周静,接触周静。一次在夏收季节,他的妈妈特地捎信给他,让他早些回来帮周静她们收麦子,接到母亲的口信,他急忙请了假,赶了回去,放下车子就向地走去,快倒地时,他远远地看见周静两手握着站在那里低着头,心想她是不是把手割破啦,就加快了脚步,赶到地里一看,果然是把手割破啦,用手绢包着,红红的血渗透了手绢,周静的两眼噙着泪,樊志强抓住她的手,关切的问:“怎们会把手割破呢?这么不小心!”    “你没看天气预报,这几天老天爷快要下雨啦?不抓紧时间收,烂到地里咋办?”周静带着哭腔说:“我们几个姑娘家,本来就干不了这种活儿。”    樊志强急忙把随身携带的祖传的“龙骨化石粉”熟练的给她的伤口上撒了一些,然后,又用医用纱布包上,说:“回吧!回去休息去吧,别动它,一会儿就不流血了,剩下得由我来完成”。    周静擦干了眼泪说:“我不会,我要在地里看着你干。”    樊志强开玩笑的说:“害怕我偷懒吗?”    “是”周静也说:“就是怕你偷懒,我得在这里看着你”。    “好啊!那你天天看着我”樊志强笑着说。    “对,我要看你一辈子,让你永远在我面前不敢偷懒”周静的这句话一出口,便觉失言啦,脸马上红了。    看见周静害羞的样子,樊志强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心里乐开了花,什么也没说,弯下腰抓了一大把割了起来,像一只川地虎飞快地向前钻去,一会儿工夫他的身后就割倒一大片。火红的太阳落下了山,但太阳的余热也足以让人难以忍受。看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周静拿出手绢递给他,说:“看你热的,擦擦汗歇一会儿吧,反正今天完不了啦,明天早些上工,乘凉快多干一会儿”。    俗话说:“三伏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一点儿不假,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阵大风刮来一片乌云,就落下雨来,豆大的雨点打在人们的身上,还有点儿疼,屁股刚挨着地的樊志强“腾”的一下跳起来,拉起周静把事先准备好的塑料布顶在头上,大步向家跑去,那块塑料布在风的吹动下,在他们的身后高高的飘扬着。他们刚进院子雨便停了。    看见他俩那落汤鸡的样子,樊志强的妈妈笑着说:“我的儍儿子,你就不知道找个地方避一避。”    “淋淋雨还凉快呢!”樊志强高兴的说。    樊志强的妈妈帮她找了几件衣服递给周静,说:“快换上,以免着凉,我已经做好饭了”。    夏天的夜晚来得迟,刚撂下碗,已经九点了。这里没有城市的喧闹,也没有城里那些灯红酒绿的舞场歌厅,退去了一天的燥热,细细的凉风吹拂着人们的脸,使人感到了凉爽舒适,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窥视着人们的一切。农村的人们也没有什么好去处,也就是到院子里或是大门外的空地上乘凉,聊今年的收成,也聊着变化无常的天气,谈东家长说西家短,偶尔也聊聊国际国内风云突变,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樊志强吃过饭一个人闲得无聊,就在院子里看天上的星星,这时,周静也走了出来,看到樊志强就问:“数星星呢,该不会还认不得星星吧?”    “谁说的”樊志强一本正经的说:“那可是天王星,那可是哈里慧星,那可是牛郎星,和他相对的是织女星……”。    “呵,知道的还不少嘛!那你再找找有你吗”?周静便向他走边说。    樊志强也认真的说:“当然有啦,那不是牛郎星旁边的那颗,看还有你呢,”    “在哪儿?在哪儿?”周静一边问一边仔细的寻找。    樊志强指着织女星说:“它后边的那个,正闪的那个,他正在听牛郎星说话呢!”。    好大一会儿,周静才明白过来,举起手说:“你真坏!”    樊志强见周静举起了手,撒腿就跑,周静边追边喊:“我打你!我打你!”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俩一个在前边跑,一个在后边追,笑声传到了远方。樊志强的妈妈从门外回来,看见他们两个的样子问:“这是唱的哪处啊?”    周静跑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胳膊说:“志强欺负我!”    “她打我”樊志强也毫不留情的说。    樊志强的妈妈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没有捅破,笑着说:“好啦!不要闹啦,都早些睡吧,明天早些起,抓紧时间把周静她们的那块麦子割完拉到麦场上”。他二人作了个鬼脸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睡觉了。    时间过的好快呀!不知不觉中,树叶已开始变黄,满山遍野的绿草也在那瑟瑟的秋风中走向枯萎,田野里的庄稼已到了成熟季节,忙碌一年的老农们望着金黄的玉米、大豆和谷子心里乐开了花。每天都在欢乐中忙碌着。这可愁怀了周静她们,虽说秋收夏季那样“龙口夺食”,可也怕拖得时间长了会影响秋耕,志强妈看到她们的样子,也觉得几个女娃娃家,挺不容易的,就让志强利用星期天帮她们收秋。这天樊志强从厂里回来就去了地里,田快黑的时候志强招呼大伙回家。周静也就同她们相伴着往回走,志强为了能和周静单独在一起,故意说:“今天有点累,你们先走吧!我歇一会儿”。说完就一屁股坐在了地边的一块石头上,周静看见志强不走了,心里已猜出志强的意思,随口说:“那我等你一会儿”,说着已来到志强的身边,在距樊志强不远的一块大石板上坐下。    樊志强看着周静说:“过来坐吧,离那么远,我又不是老虎,还怕我吃了你”。    周静笑着说:“你不是老虎,咋不过来我这儿坐?”    “去就去”,樊志强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来到周静跟前,挨着她坐下说:“你们干不了这种活,还不叫我回来帮你们干,看把你累得!”    “不叫你,你就不知道主动回来,还有脸说呢?”周静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明天看我怎样干,这一点活儿还能吓住我!”樊志强信心十足的说。    “那好,明天我就不来地里了,”周静仍在生气的说。    樊志强看了看她说:“你不来,我就干的没劲了!”

#p#分页标题#e#

    “那你就不要干啦!”周静赌气的说完,站起身就向回走去。当走到那条小河边时,她扭头看见志强坐在那里没动,更加生气了,她原以为樊志强会跟在她身后,岂料他竟然坐着没动,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抬腿就踩在一块石头上,就在她抬起另一只脚去踩前面的那块石头时,一滑,跌进了河里,她“哎约”一声回头望着樊志强,樊志强见她赌气的走了,本想歇一会儿再撵她,正望着天上的那朵白云出神,忽然听到周静的惊叫声,向这边一望见周静已经站在了河里,挤忙跑过来,抱起周静几步走到河对岸,心疼的说:“真生气啦!我只不过是和你开几句玩笑,你就当真了,再说就是生我的气,也不应该跳河呀!”    周静一句话也不说,低着头也不看樊志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天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樊志强把自行车推过来,说:“坐上车吧!我带上你回家!”    “不用,谁稀罕你,我自己有腿”,周静把脸扭到一边说。    “好啦!都是我不好,我向你赔礼道歉!”说着话樊志强转到周静面前就要鞠躬,周静理也没理他往前走了,樊志强赶紧撵上她说:“约,又耍小姐脾气呢?”说着话冷不防的弯腰抱起周静放在自行车后座上,一只手急忙扶住快要倒下的自行车,周静用拳头在樊志强的后背上捶打了几下,笑啦。    在樊志强的妈妈的心里,早已把周静当成自己的儿媳妇,平时就特别关心她,如果不是因为她,那可是不会捎信让樊志强请假回来收麦子。每次做好吃的都要叫周静过来吃,平时也常帮周静干着干那。而周静也是打心眼眼里喜欢樊志强,只要樊志强星期天回来,她总是找樊志强聊天。可樊志强呢?心里还很矛盾,因为周静目前还没有正式工作,他一心想找一个正式工,可有抵不住周静的热情,所以,也就若即若离的同周静保持着这种关系。知道有一天,周静接到了返城安排工作的通知,她欣喜若狂的找到樊志强,告诉他这个天大的消息,樊志强才感到了危机,于是,他找到妈妈表明了他的想法。而他的爸爸这个时候已经调到一个新的单位,专门负责农业生产资料的供给,所以他就利用工作上的便利,以化肥调拨员的岗位为由,并征得周静父母的同意,把周静安排到了到他们单位下属的一个货运场,担任出纳一职,就这样,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下,樊志强和周静拉开他们恋爱的序幕,开始了樊志强人生的又一次恋爱史。    周静不仅在感情上与樊志强心心相印,而且非常支持樊志强学习无线电技术,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学习和精心组装,终于在一九八二年五月九号,就在她与樊志强结婚的前几天成功组装了一台晶体管12英寸黑白电视机。这次成功不仅是樊志强的刻苦努力,而且还包含着周静的不断帮组与大力支持,正如《十五的月亮》里所唱: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这次回家,樊志强把他组装的这台黑白电视机也包了回来。他们回来的第二天,吃过午饭,樊志强便开始了他的成果展示,他的父亲爬上屋顶,手里举着临时自制的电视天线,他和周静在家里,逐级的细心调试着电路上的每个工作点,经过近两个小时的统调,终于出现了图像,但没有声音,他的父亲在屋顶上举得手都酸了,冲这他大喊:“志强,到底行不行呀!我已经坚持不住了”。    “喊啥!再坚持一会儿,儿子不是正在调吗?”他的妈妈不耐烦的说,刚说完,就听到一声讲话声,便惊奇的喊:“有声音啦!有声音啦!”    周静也兴奋地拍了樊志强的肩膀一下说:“志强,快听,有声音了!”    樊志强细细一听果然,是电视里讲话的声音,他又反复细心的调整了一遍,慢慢地松开双手,后退了几步,看到此时,电视机的图像更加清晰,声音也很洪亮,心里非常激动,兴奋的一下抱住周静,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羞得周静打了他一下,樊志强的妈妈见此情,满心欢喜的躲开了。他的爸爸从屋顶下来,看着电视,高兴的说:“我的儿子果然有出息!”    “是啊!当初你还说儿子不是学这个的料”他的妈妈接着说:“晚上庆祝一下”。    当天晚上,樊志强他们一家高兴的围坐一起,说着笑着谈论着,气氛十分融洽,樊志强兴奋的说:“今天我组装成了一台黑白电视机,以后我还要学装彩色电视机,再以后还要自学摄像技术,编辑制作电视节目……”    “说你胖,你还喘上啦!你就知道你的那点事,我呢?”周静生气地问。    樊志强想也没想,随口说:“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周静不依不饶的追问:“不结婚啦?”    “当然结啦!”樊志强认真的说:“结婚和我学习又不冲突,你不是也常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现在我才取得了一点成绩,不能满足,必须虚心学习才能不断进步。在这里谢谢你对我的帮助!”    “你要一辈子不成功,那你就不结婚了”周静怒气未消的问。    樊志强反问到:“你不相信我会成功?”    “相信,谁敢不相信你呢!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我”,周静拉住樊志强的说。    樊志强看了周静一眼说:“哪能呢?我想你还想不够呢?我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七九年,樊志强与周静已结婚成家,但两人还过着“牛郎织女”的分居生活,为了能方便照顾怀孕的妻子,他决心一定要想方设法调往市里。但是,那个计划经济年代,各企、事业单位的定员编制都是由中中央直属部门统编,每个企业的岗位员工一个罗卜一个坑,不多也不少,正合适,不能随便调动,如果想调动工作,只有采取两人双向对调,或三人三角对调的方式,也就是你必须在你想调往的城市的某一家企业单位,找一个愿与你对调到你单位原来岗位工作,而且,双方都得干原来那个人的岗位工种。樊志强经过近半年的多方联系,才在市一家机械铸造厂造型车间,找了一位对调人,经过一番周折,终于于七九年十二月调到了这家企业。    报到后,根据对调工作的规则,自然而然的去了造型车间,手工造型班上班,当樊志强迈进车间大门,看到四周墙壁黑乎乎的,满地都是沙子,到处都是光着背的人们,从事着手工作业,眼前的一切,他的心里彻底凉了,他独自一个人坐在一个满是灰尘的凳子上,情绪极其的低落,加上人地两生,后悔自己调到这里,心中暗暗地说:“樊志强啊,樊志强,想不到一向争强好胜的你,也会落到这种地步,与这些毫无技术的人们在一起,干着体力活儿,你的远大理想哪儿去了?难道就这样沉默下去吗?”他抬头环顾周围的环境,更加灰心了,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真想抬腿走人。可转念一想,自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妻子,为了这个家吗?想到这里,他又不得不用回到现实,坦然面对。就这样,他决定慢慢地适应新的工作环境,新的工作。所谓的手工造型,就是两个人一组,制作一些模型,他这一组的师傅叫张根锁,是一名复员军人,和樊志强是的老乡,已经有五年多的工龄了,樊志强刚来,只是打打下手,也就是把调制好的沙子放入模具的箱子里,再拿铁制捣锤反复捣实,然后,再把模型从箱子里取出来,由师傅一一修整,他们的任务每天四十件,超额完成任务奖,完不成任务罚,而且,合格率也规定不能低于95%,也采取奖罚制度。    这一天,下班后,樊志强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家门,重重的倒在了床上,一声不肯的望着天花板发呆。看到他累成这样,妻子走过来坐在樊志强的旁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温柔的说:“志强,累了吧,要是受不了就请几天假吧,休息休息。”    “没啥”樊志强笑着说:“我这身体,还会受不了,你放心,既然到了这里,我就一定要干出成绩来,就不能让他们小瞧我”。    嘴上这么说,但樊志强心中非常清楚:自己十分不喜欢眼前的工作,但为了能和妻子长相厮守,尽到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一位即将上任的父亲,他对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他坚信只要自己努力了,就一定会和其他人一样,况且他又是一个好胜心极强的一个人,不管自己是否喜欢,只要干一天,就认真、积极的干出成绩来。因他经常练武术,练就了一身的功夫和力气。再说,这种工作的技术含量很低,只要舍得力气,就没有做不好的,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他渐渐地掌握了工作技巧,并且还学会了变通,原来两个人4个小时的活儿,樊志强三个小时就完成了,而且还常常超额完成任务,每月都能拿到质量奖,和超产奖,还多次收到了厂领导敲锣打鼓送来的喜报,他的师傅了的合不拢嘴,逢人就夸:“我这个徒弟啊,就是行,来的时间不长,长进可不小,我看啊!很快就要成为我的师傅了”上班不到半年,就得到师傅和同事的赞扬,及车间领导的好评。    一九八〇年二月份,市里成立了交警大队,并决定招收一批复员军人,大队长就是樊志强的师傅张根锁的姨夫,所以,张根锁经过考试选拔,顺利的进入了交警大队,成了一名交警。当张根锁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樊志强时,樊志强为了他师傅一夜之间成为一名交警,即感到高兴,又很羡慕,同时又为了自己的处境和前途感到自卑。    不久,樊志强无意中从父亲樊金财与同事的谈话中,听到市里决定成立检擦院,院长就是由原来钢铁公司党委书记担任,而且一起调过去的还有原钢铁公司的七名中层干部,这些人都是父亲多年的同事,樊志强听后产生了想调往检察院上班的想法,并把这一想法告诉父亲,请求父亲找他的老领导说说,樊金财听后火冒三丈,大声训斥说:“你一个初中毕业生,去检擦院能干什么?你尽多能干警察,每天门口站岗抓犯人”。樊志强听后不高兴的说:“当警察也比干这个体力活儿强,我练了十几年的武术,当警察也是一个好警察,你就说说吗?”樊金财又耐心的给樊志强说明为什么不愿意让儿子当警察的理由,说:“你自幼就爱好学习技术,从参加工作十年了,在技术方面已有了成就,许多人见了我都夸你,如这时调往检察院,就把这十年的努力白费了,另外,你想想:当干部工资待遇比工人低,而且,遇到什么政治运动,很难过关,政治这碗饭不好吃啊”。但听樊志强说到他目前的工作环境,也经不起樊志强的再三请求,就答应去找找领导说说,樊志强高兴地在樊金财的脸上亲了一口说:“你是我的好好爸爸”。    没几天,樊金财就去检察院找老书记了,刚一进门就碰见原钢铁公司的一名老同志,他叫王合心,说:“这不是老樊吗?稀客,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们已有一年多没见了,工作顺利吗?孩子们在哪儿工作?”樊金财随王合心进了办公室,坐到椅子上说:“我来就是找老领导说说,把孩子调到检察院”。老同事王合心听后,问:“大孩子还是二孩子?”樊金财说:“大孩子”。王合心说:“就是那个爱学技术,在领导和工人中影响特别好的,当工人学技术就不错,不要想咱们当初入错了门,吃上了‘政治饭’,难道你忘了,文化大革命时,我们这些人的日子是怎么过的,给孩子好好做做工作,可不要半途而废,当什么警察,不过咱老领导今天不在,去省城开会了,过几天就回来,就你在老领导心目中的影响,只要你开口,一定会答应你”。樊金财听出了王合心的言外之意,敷衍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回到家后,樊金财将儿子樊志强叫到面前,语重心长的说:“志强啊!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那里上班吧,你一心钻研电气技术,而且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稍加时日便能成就一番事业,如果到了检察院,你的特长就不算特长了,同样会受气的,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工作,如果一定要改变,到头来将会一事无成”。    听了父亲的话,樊志强陷入了深思,晚上躺在被窝里,两眼直盯天花板,重新调整自己的思路,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在他那自信的脸上,这时,身边的周静看到丈夫的样子,也轻声的说:“算了,不要去最求那些本不属于咱的东西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这时上天早已指定了的,我觉得在工厂干挺好的,能学到技术,又随便一些,累了就请假歇几天,咱有技术,到哪儿也饿不死,咱图个啥?不就是为了能子一起欢欢乐乐的生活吗?如今在一起了,不是很好吗?”    “好吧”樊志强,长长的出了口气,说:“不想了,还是干我的老本行吧,只要你幸福,我再苦也值得,不早了,睡吧”。说完紧紧地搂住妻子,进入了甜蜜的梦想,编织着他那美好的未来。    后记:    八十年代中期,国家落实政策,樊志强一家又迁回到了城里,过上了城市人的生活,他的母亲因到了退休的年龄,便在家做起了专职家庭妇女,操持家务,掌管着一家人的饮食起居;樊志强也调到市里一家铸造厂工作,妻子周静也不断加强业务方面的学习,八十年代中期她通过努力取得了国家承认会计师职称,在一家事业单位做起了会计工作;他的大弟樊志国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本县乡政府工作;二弟樊志军和他的名字一样,当了几年义务兵,复员后也被分配到市里的一家省级企业,做起了企业管理工作;小妹樊志霞高中毕业后被安排进了市里的一家电机厂工作。一家人都有了各自的工作。一九八四年樊志强通过了【中国电子学会开办的第一期电子技术与应用】函授学习,结业后从事上了自己喜爱的无线电方面的工作,建立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在工作中凭借自己的才华做出了很大的成绩。一天他去菜市场买菜,在存车时,被看车的那位中年妇女认出:“你不是制氧厂的樊志强吗?”樊志强仔细一看,原来是张春燕的好友李娟。李娟摇着头说:“你可把张春燕害苦了,当年你与她分手对她的打击很大,神精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在她的心灵上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痕,精神恍惚的她,经常一个人跑到你们经常约会的地方,呆呆的坐上几个小时,回忆之中会留下两行浑浊的泪,很长一段时间,每次去我那儿,都会打听你的情况,我知道她的心中忘不了你。唉!原本好好的一个姑娘,可惜呀……!”听了李娟的这段发自肺腑的话语,樊志强也没再说什么,低着头默默地走开了。从那儿以后,樊志强也不断打听张春燕的情况,希望能给予她一点儿精神上的补偿,以安抚他那颗愧疚的心。    说来也巧,有一天樊志强去他原来的制氧分厂看望他的几位老朋友,闲谈之中,说到了张春燕,从几位老朋友七嘴八舌的讲述中,樊志强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主人公就是张春燕,慢慢的清晰了,他看到经过这件事后,张春燕变得成熟多了,也坚强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地明白了缘分一说,认为自己与樊志强是有缘无分,就算是人生道路上的一次偶遇吧,缘聚缘散尽在须臾之间,刚刚还是笑脸相迎的樊志强,眨眼之间就不见了,给她留下了无尽的思念与留恋,无奈的张春燕,只能认命了。再后来,她通过自己的努力,调入了一所市里的中学,也找到了如意的伴侣,开始了她暂新的生活,不过对于她和樊志强的那段恋爱史,也让她当做一种美好的回忆,尘封在记忆深处,等到了两鬓斑白的时候,在翻出了品味。    如今,已年过半百的樊志强,每每谈起这段经历,还会满含深情地说:“多么好的三个姑娘啊,本该与我成为一家人,却都因为种种原因而与我分道扬镳了,给我造成了终身的遗憾,如今我非常留恋逝去的这三段感情,常常回忆起与她们每一个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尽管没有走在一起,但她们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永远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通情达理,我多么的希望再见一见她们啊……!唉!也不知道她们三个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1989年樊志强所在单位因经营不善而倒闭,无奈又调往本县一家企业的电视台工作。历经多年之后樊志强终于从事上了自己喜欢而且又能做出成绩的工作,努力工作,实现了他当初的诺言,1992年他又自费取得了成人大专文凭,终于圆了他的大学梦,用自己的技术改变自己了的命运。他结婚后,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在市里一家造纸厂工作,2005年厂子因经营不善破产后开了自己的服装店。小女儿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县地税局工作。2004年这家企业因经营不善宣告破产,樊志强夫妇双双应聘到一家民营企业就职。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电气工程师,不但负责本厂的电气方面的技术指导和管理工作,而且还被公司聘为高级讲师,担负着全公司电工的定期培训。2010年他为公司某生产线自行设计组装了一套PLC程序控制系统,受到了公司领导的高度赞扬与奖励,还被公司评为劳动模范,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如今他虽已年过半百,工作起来却不减当年,真是:老当益壮。    李娜,有两个女儿,都已成家立业了,他的丈夫是一家企业的生产经理。    郝丽丽,调入城里后,进入了粮食局的一个下属门市部,任保管,负责全市市民的粮食供应。由于她工作积极,服务态度好,业务熟练,很快地达到了单位领导的好评,年终被评为粮食系统劳动模范,不久与某机械厂的技术工程师结了婚。现也是一双儿女,大儿子已大学毕业,到政府机关任职。小女正读大学,只是她早年患上了气管炎,终日离不了药。    张春燕,在与樊志强分手之后,曾一度沉浸在精神的折磨之中,后慢慢好转,再后来与她同行结为伉俪,现和丈夫同在一所私立中学任教,生两个儿子,大儿子参军后考入军校,毕业后但任某部上校连长,小儿子大学还没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