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情(下):三日断情

  我茫然地立在水浒城门前的车站亭附近,等车走还是步行去,心里急得着不了边,很是为难。估计走不多远就到了,就一站路的距离吧。然而我不知道路无锡一站路的距离会有多长,心里很迷乎。周围风光甚好,左边是山,右边从道口可望见远处的太湖。应该有我来接呀!这时有个电话来了,叫我等着。我知道是我的同学,但叫不出他是谁。同学之间很久没有联系了,有三十年啊!这个时间太长了。望着从前方过来的汽车,也不知道会是哪一辆?我在无锡。是的。是人生地不熟悉的。我现在在太湖边的山间大道上等待着。有车过来了,有人向我招车。我欣喜若狂啊!但是人已经记不起来了。他兴奋地将车开近我,喊着我的名字。让我赶紧上车。他是谁,我说不出。“还认得我吗?老同学。”我问说:“吴来福?”他们声音差不多,应该是。我与吴来福用手机通过话。有两次。上一回是二十周年。我没有去,他表示很遗憾。这回来了,也是为了消除陌生感。若是再不来,估计我们之间永远是陌生了。    在车里,他说:“我是王玉亮。看你,把我们全忘了。”    我哑住了。脑子里全是浆糊。不知从何说起,我只好笑笑,闷声了。他则悠悠地开着他的车,车中放着轻音乐。一会儿他在开上山坡,一会儿又往下山坡。我心里有许多话,可安全第一,我决定到地再说。他能够来接我,让我感到莫大的荣耀啊!他是这次组织成员之一,任务重。我不过是普通一员。尽管在网上我的名声还不错。让人误解我已红了,成名了。我其实也没想那么复杂。我是性情中人,想不到有一天我会有当贵宾的感觉。    王玉亮本是盐城人,不知如何到了无锡,一呆多年。车随山道上下波动,到了接待站,继续向高坡行。会议厅设在一个削平了顶的小山头上。大厅中央有一个当地的接客站。他说,我们这次同学会是临时的,租用了右侧一边的地方,好像还没有多少人到来,感觉冷冷清清的。可是先到的同学一见到我就大呼我的艺名,热情握手,出我意料。似曾相识,奈何这么多年我又忘却,我几乎不敢开口啊。他们自报姓名,我还是印象稀稀的。三十年了,人生有几个三十年啊!有面容有点儿印象,有点变化太大,似乎是另一个人。他们对我一一介绍,我又惊又喜呀。在场的有陆春华,陈建平,苗杰,宝学良等。对了,有王伏川。有的。他们叫我签了到,还给我一些当地礼品。叫我在一个表上签个赞助费,我不知情,以为与会务会另行的,不愿做出头鸟,少给了,只给了500元。后来,问陆春华才知,那就是会务会,我真是弄错了。问在位,除了我和苗杰,全是组办方成员。他们派一人送我和苗杰去住处休息。苗杰是徐州,我问了她的工作情况,跟我现状差不多,在一个不错的单位。她笑笑的圆脸儿,满口的普通话。她还跟我讲了董惠云的情况,董在徐州的一家大医院,工作忙,走不开,没有来。现在眼睛不太好,在住院处还顶窗口。苗杰有几回上她那儿玩,她都忙得头都抬不起来。这与我的处境相仿。我们由陈建平带上住处去。我被分在F座6210室。进了房,不想作什么休息,我只想多和她认识一会儿。她也没有休息,将门敞开着,见我过去,就邀请我在房里坐坐,顺便闲聊些彼此的状况。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过来了。一个高个儿的男人在过道中一见我就问:“你可认得我?”我仅仅是笑而已。他快乐地和我握手说:“我可是睡在你上铺的田纪龙呀,你把我全忘了。这些年你就不曾想到和我们联系?”    我嘿嘿地乐了。“我有。”我想说我永远记得你,我们一起去淮塔,一起去连云港海滨浴场玩过,我为此写过许多的文章以纪念我们的友情,只是那时信息闭塞,后来联系不上,就断了。    他没有责怪,说:“没有手机,真的很难联系,很难聚会。我们那个时代连电话都是稀罕品。写个信才要多久呀?”    我不想说。为了这次聚会我才用上了好手机。时代气息总让我感觉我要落伍,永远赶不上。    他是个热潮人,抛开我,向着我们宿舍另一位老同学薛文友奔过去了。我记得有一年冬天徐州下大雪,他休息日游玩回来没等到车,一个人从徐州火车东站走回学校,那一天雪好大,他冻坏了。一回来就赶紧脱衣,洗脸,脱衣裳上铺捂去,好一会儿才暖和身子来,告诉我们他这一路的艰险。老同学相会,开心得不得了。他们曾经互道亲家,人称他老九,这名头如何来的,我已忘了。说道小名和绰号,我也得了不少,在蒋垛人叫我老五,因我在家排行老五。上学时人称我是扬州九怪,因为我爱一个人做事,就是偷偷写什么小说。工作后,人叫我三麻。泰州有地道的三麻,麻饼,麻将,麻油。我们住的宿舍三个人,也被人安排了,叫大麻,二麻,他们年纪比我都大,轮上我,只好叫三麻了。不过,看着大家那么亲热,我总觉得我是个外人,似乎我的家血液里就没有热情二字,现在,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大家都懒得到主动相见,亲热一番。我看着他们,心里就唤起了一种复杂的思虑。    过道上来人越来越多,苗克标也从连云港过来了。还有我一直惦念着的魏浩和吴志强。魏浩脸上戴了口罩,面部因牙齿触接神经,有点面瘫。为了保护好,所以总不离口罩。吴志强和夫人同来,夫人开车送他,他不怎么会开车。因为工作地点离家近,他夫人离工作点远,所以,他和我一样用不着学会开车。但他有驾照,这点比我强。现在我的住处就我一个,因为临时到的,需要等待人来全了,才知被安排和谁住一处。原来在家,我想出来我还可以看一会儿书的,现在,人多话多,不容我一人独处,所以,我就像看戏似的,看着别人如何交流。那么熟悉的同学,如今竟一点回想都记忆不起来了。正在这时宝学良带了一个人来,说他与我同宿。说他叫管骏,在南京一家超市做营销。也不知是他有洁净爱好,还是我记忆特别棒,我记得上数学课时有一天他迟到了,数学老师问他为什么要迟到,他说在梳洗头发的,老师很生气,叫他回去再梳头去。是不是他呀?我已不得而知。我也不好相问,这有点揭人短的。周围的声音全在叙述同学情,而我和他在房间里难得开口,他对我不闻不问,如果我不先说,他都只会仰在床上合眼养神。一个下午我就这么感到百无聊赖。我不敢看书。怕看电视听音乐扫了他的觉。他不喜欢敞开门,把门合上,生怕有盗贼似的。门一关上,外面的声音就消失了,我也听不到那在心头已热闹起来的所在。直觉同宿舍气氛压抑。灯光不甚亮,窗帘遮着。看书显然是不适合。就只好等着一起去吃晚饭的通知了。消息来到,我们就一起随众下楼。    大厅里灯已经全打开,有几桌正在打纸牌。我好久没练,规则全已忘。我在一旁看看。有人说张昌俭老师和孙校长也来了。一会儿,就真的一起过来了。大家一起过去,彼此一一相见。何秀平和卢平一见到我,就大呼我的艺名。她们何时来的?好像在老师和校长来之前。同学太多了,熟悉的都在亲切友好地交谈。在这种场合,我最不活跃。我在附近真想找个能一边冷清的地方呆着。虽然我的心里是那么喜欢与大家交流。但是,我实在是那种容易在众合场淡漠的人。    十一月十一日已是冬天了,天暗起来很快,不到五点外面就是黑暗的一面。我们在大厅里不觉得。    大厅里人多,时间过得也很快。不久就到聚餐的时间,大家一起蜂拥着奔向餐厅。照例这次大家在几个酒席坐下。由王伏川致辞,庆祝三十周年同学会。接着是孙校长发言,张老师发言,吴班长讲话,王伏川讲话,王玉亮作为主办方,也替组委会成员发了言。接着大家吃酒,敬酒,气氛充满活力,热情洋溢。大家分别三十年,一边说笑,一边畅谈以后欢聚。餐后,有些人还聚在一起唠叨,管俊有些醉了,要立刻回住处。我只觉得无奈,也只好和他一起回去。一个宿舍只有一个门锁。一旦我出去玩,他真的醉了,不能为我开门,我怎么办呀?次日早上,我,田纪龙,苗克标,苗杰,安维红一起散步向三国城时,被田纪龙问时我只得如实陈述。早晨的山间空气清新,车辆与行人都稀少。我们快乐地谈着,渐渐地就提到我和苗克标和苗杰上泰山一起旅游的事。已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家印象犹新。返回的路上,大家十分开心。回到大厅,碰到卢平,苗克标就提到我说的泰山之行的事。卢平笑了,讲起大家一起柱着根竹棍,在山顶租了件军大衣,大家一起在南天门留影,一起看日出,能够去全靠张昌俭老师的消息。去时是坐火车去的,返回时坐学校旅游车回的,省了我们的一部分钱。    不知不觉到了吃早餐的时间,在昨晚那个餐饮的地点,大家去吃了自助餐。我选用了一份煎鸡蛋,一个包子,一小碟米炒饭,几根散肉肠和一根玉米棒。别人则在等着服务员下水饺或面条。餐厅里都是我们的同学。一吃完就离开了。等着聚集拍照。我们站在宽大的门前平台上,东望朦胧的连绵山脉。西边的宿舍房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不知道西边就是迷人的太湖。其实从前面的一个观望平台就可以远眺到的。后来上车去太湖游鼋头渚时才发现了。九点多大家都吃好了,该来的也从千里之外的家乡开车奔来了。我们齐聚在一起,像毕业时那样有说有笑地紧靠着拍了一张相,头顶上是一条长幅——徐州经贸学院(徐供校)会862三十周年同学再聚首。孙校长有事拍完照就乘高铁返回徐州了,留下张老师陪同我们全程。拍完照,我们过了一会儿就乘上一辆旅游专车前往太湖边。坐上车的一瞬间,我才发现住处前有一个绝妙的风景佳处。车启动的刹那,我的心悠悠。和曾经相处两年的同学在三十年后在另一个地方欢聚,不知下次我们还能不能再相聚啊?人生呀多奇妙,分分合合,唯有缘分啊在多年以后仍能像当初那样在心头荡漾!    我原来想写一些有关此次聚会的音乐的,不想被人当作异类,没有将本子在车中座位上摊开来。坐在车上,听着王玉亮与众人调侃,思绪却在随车晃动着。我人是静静的坐着,心却是波动的,像往后倒的青山起伏不断。无锡以太湖风光最美,过去有一首歌《太湖美》却没有当作市歌来看待。由于歌词与现代人的生存状况已有很大的脱节,人们大约都忘记了。只有我这个爱古董的家伙仍记忆犹新。不过,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咏叹。我们每个人都有一番深刻的经历,早已将纯粹的自然风光吟咏遗忘了。无锡变化太大,过去的记忆已荡然无存,何必要念念不忘呢?车在缓缓地行驶。我有时把自己跳出这一大群人之外来看大家的举止。我有时想让自己融入其中去。但是,我什么也不能说。我在其中,心是说不出的快乐,连家里的一切也莫惦记了。就想让这两夜三日成为我拾得来的幸福,又仿佛再回到那朝夕相处的同学时代。    我已很久没有这样享受了,享受着同学的友情,享受着无锡的美丽阳光和太湖水,眼一直向外观望,仿佛不谙事理的年轻人。对一切都还是那么好奇,对同学的情谊说不出的真挚。在车中我无以言表,也许是时间过去了太久,三十年啊!我们之间中断了这么久!再熟悉的一切也已变得有些陌生了。需要回忆。就是再回忆,也不能完全恢复到从前。    我没有参加二十年前在徐州的聚会,很遗憾啊!这次我仍在犹豫之中,因为抽不出时间,更因时间过去了太久,感觉见面无语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那么多余的。我何必计较每个细节哩。只要过得愉快。感觉幸福。就像现在,我们畅所欲言。了解过去,增加友谊,共同面对美好的新生活。    我们都已五十的人了,生命已经到相当宝贵和珍惜的时候。要有青春活力,就免不了要有生活的信心,要开心,要有同伴。    去鼋头渚玩,天空极其睁眼。阳光明媚,暖和舒服,心头滋润。汽车一路顺达。抵达时,游人极多。都是冲着湖岛三仙去的。在太湖之中,有那三岛紧紧相连。远远望去,如好客之主在向我们轻轻招手。我们一起登上船。当船启动时,湖水起伏,泛着浪花。远处不时飞动着白色的小鸟。有小孩指着奔来觅食的小鸟,兴奋地叫着:“海鸥!是海鸥!”我们站在船舱顶上,任船只轻轻摇晃着身体,目光追逐着美丽宽广的水域,望着海鸥与我们靠近飞着,发出仓促的甜甜的呢喃。它们似乎不忍与我们别离而去。    我希望想找到一点可以回去创作的灵感,但是现状让我除了欣赏,别无所有。也许我是不具备创作的才华。过去那些创作都是偶然得来的。我不是天才。要求自己太高了,只会让自己沮丧。    我的同学们都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一边观望美景,一边细谈分别的状况。我无心偷听,我靠近了,好像也没有听见什么一样。船行速度缓缓地,也许就是为了方便大家细细地欣赏这优美的大自然风光。水面涟漪,清亮,天空中的太阳发着迷人柔和的光芒,许多像蜂一样的小虫在船上随着清风飞舞。此刻我的心也像这些小小的飞虫在不停地跃动着。我们虽是同学,也像兄弟姐妹,只不过因为生活分散在江苏的各个角落,一直到今天才有机会相聚。这是上天的一场安排,虽然人为原因强烈,但是能走近来重聚,心中快意慰藉笑颜。这个世界有相聚就有分离,一想到明天大家就要分开,我的多情的心就开始了忧愁。人的一生有几个三十年呀!就让这场欢乐永远继续下去吧,不要再想,顺其自然吧,让欢乐的心意不要被伤感搅动。我站在船顶上,头顶着白云蓝天,享受着清新的阵阵湖风和温暖的阳光,由着轮汽船,驶向湖中三山。那是三山,又名仙山,屹立在湖水中央,孤芳自赏地骄傲着它的得天独厚,谁能受得了它的寂寞呀?谁就是神仙?!    上世纪我是独自来的,因为囊中羞涩,仅在岸边上远望着,也没有充足的时间渡船而行观赏。实在中因一人,恐太寂寞。    想一想我由姜堰去杭州玩西湖,次日错过班车回程,只好走轮渡。于黄昏中告别风景如画的古老杭州,心何等痛啊!夜坐大轮船,去无锡,沿大运河而行。沿途两岸灯火何等飘渺迷人啊。天上有一轮残月,有一些人就到外面观看。我却无心,惶恐地和一对母女相视对坐。她们说着浓浓厚的吴语,我一句都听不懂。想到明天我将从无锡返姜堰,有谁知我一人为什么要到外来呢?女孩子轻轻地笑着,她母亲陪她相亲成功返回,她们一路上甜甜蜜蜜的,而我这个没有心上人的人,好像失恋一般,痴痴地傻傻地陪着笑着,千言万语也道不出我心头的楚楚可怜。太湖啊!我次日抵达里时不见她们时,才有一些欢乐由着旅行漾漾着抚慰心灵。    望着湖水在泛着浪花,听着同学们坐在一起交谈,而我已略带多少记忆,像个羞涩的男孩子,移开到另一边,心绪翻滚。    船到岸边时,泪水有些在我的眼角,我悄悄地用手拭去了。我们一起相拥着走出了船,走上长长的引桥,走向三山。有人提议在附近一起合影留念。我们三三两两地,分散着站立,这里只有湖水和无锡城作背景,视野广宽,让人察觉不出一丝悲伤已哀痛入心。之后,随着人流,大家陆续地上山观看风景。一座玉桥连接着,我们缓步而行。快乐的笑声时而在我的耳畔响起。我的心也渐渐地欢乐了。    三山不相连,置于太湖水中,离无锡最近,故是无锡的著名景点。由人工建桥相连,增添另一番风韵。中间一山地盘最大,有街市,景观古雅。山下有宽阔的道路,沿湖绕行,围成一个大圈子。我们边远眺湖面,边体会着清秀的妆面。我们三五成群,边看边聊。湖水轻拍堤岸,碧波澄清。经至连心锁处便折回,转登山上观。田纪龙脚曾在家拐了,不方便,走着走着就掉队了。我和张昌俭老师,苗克标等人走在名为天街的街上,联想起在校时一起去泰州的情景,记忆犹新。泰山那最高处就有个天街。那时,我们夜间坐火车从徐州去山东泰安,夜上泰山,登山而上,有卢平和苗杰,沿山而上,路灯下行人如织。大家都是准备上山于次日观日出的。山高又长又陡,步行艰难,柱着竹杖,在黑暗中只见山下灯火密密麻麻,壮观至极,有人说那遥远的地方就是济南。苗克标是连云港人,一口的地方言,不过朴实无华,纯真亲切。我们有过多少亲密的交往。记得他陪我去过铜山见过我那小哥哥,当时,小哥哥随建筑队在铜山一个小地方做瓦工。从小哥哥处回来,我们亲如兄弟。有时,我们到校门前的山上游玩,坐在山上的松树下吃着松树果。树上有许多少松子果,我们一起唱着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张昌俭老师是地道的徐州人,十分随和地跟我们谈起学校的大变化。我们老学校已面目一新,除了改了名为徐州经贸学院,高楼也是增多,学员就业不成问题。我们从山下南下,沿东环山迂北,望着远处的无锡城,侃侃而谈着那次郊游,当时回程还是张老师透露校车返校的时间的。他为我们减少了车费。我们乘车同归。时间一别就是三十年啊!可往事还是历历难忘。沿路小叙,不久就返回到初来的地方。已经有人在等着轮船回去了。我们大部分人都立刻上了船。只有极少数人还在游玩,有人联系到,他们乘下一班船。船启航了。我们这次坐在船舱中,面对面,微微地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啊!船舱中人很多,边透过窗外外望,边闲聊着过往。时间好像比上一次过得快,眨眼间就到岸边了。依次下船。上岸。我们人很多,一齐奔向集合地。和我们走在一起的有吴银平(上学时叫吴来福),他夫人亦同学徐腊梅,周保斌,苗克标,何秀平,卢平,等等。徐腊梅戴着目镜,颈项围着丝巾,笑声盈盈,很让人开怀。在车旁,我们找到一棵湖边大树合影时,张昌俭老师也来了。阳光真好,温和极了。照在身上,也深情到心里。现在我们既是同学,也是朋友,还是又相连一起的兄弟姐妹。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一个人,他叫赵怀瑶,徐州人,一口的地道普通话,活泼又自然,身块也高大,喜形于色。相较之下,我在这方面总不赢人,我也只有写作和唱歌方面略有胜筹。当然,这还是我自认为的。一些女同学在另一边观看。湖边场地上停车很多。今天游客也是盈盈。我们上车地靠近樱花谷。一到春来,那地方樱花烂漫飘香。异国游客也会慕名观光的。此时是初冬,不是赏花的好时间。鼋头渚内也尽是高大的绿树,一点花都不见。后面的人终于全过来了,我原来宿舍的那帮人也出现了。他们几乎没有空欣赏一下周围风光,就被呼喊上了车。    时间已经不早了,中饭即将开始。我们上了车,往回返,经过住地门前后继续南进,去一家农家山庄吃湖鲜。沿着一条窄窄的小道,在颠簸中驶入另一太湖滨。想不到有那么多人过来吃饭。在湖边的长亭里,我们品尝了当地的湖鲜。中午没有酒,有啤酒,张玉山和我坐相连,陪我喝了一瓶。他自开了一家小超市,雇佣了几名员工。坐我附近的有周桂玲,南京江宁人,而今是一家绣花鞋厂的女老板,她说她常来姜堰找人给鞋绣花。在绣花厂我有一姨父做保安。今年我们曾去参观一群女工夜里操作如何绣花。这一点我没有说。席间也多有不便。她也很忙。吃了中饭,我们回到住处休息,她则告辞返家了。离去的还有苗杰等。工作不允许时间花得太久。如果我与班上人调不到班,那这次聚会也就没有了。这次聚会几位无锡同学真是尽心尽力了。能有这么大的场面,王玉亮的组织才华真是让我敬佩。他不仅管理了全程,而且方方面面周到体贴。在车中怕大家寂寞还临时充当了讲解员。他人很幽默,点子多,笑话不断,很有分寸。大家也过得开心,听从安排,在住处休息片刻,于四点半聚集一小型会议厅作个人情况陈述。    我是个爱生活的人,多情善感又充满了思想。我很喜欢聚会气氛,那既热闹又让人开心得忘了烦恼。生活中有许多的不如意,既有金钱的困扰,又有心灵的寂寞。我常想忘了记忆最好,就像金鱼记忆几秒,之后就全是新的,可以安于现状,在一个地方过下去。三十年来,我常想有机会离开我工作的医院。能在医院工作这么长时间,确实有点倦了。面孔不新,内容千篇一律,来去就那么几步,时间长了,也不觉得疾病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每日与病员打交道,知道些疾病。小病自己也能用药调理。这生活平静,与世不争。人人努力活下去,根本不可能有理想和斗志。年头上交个人工作总结,年尾个人上交来年工作计划,中间十二个月就是工作与学习。节奏平缓。    我没有更多或更曲折的经历说出来与众分享。在会议室里听着大家的交流,直觉这三十年人人过得都不容易。有人下岗过,有人创业过。有人流着泪回忆起昨日生活的辛苦。有几个女同学在家安心做家务和育子,这次也过来了,没有任何的自卑。在将近一个多小时的交谈中,我们像在一个班上一样,一切井井有条。今晚是大家最后在一起的一个晚上了。大家都很珍惜,舍不得浪费时间。外面天已黑,按照安排,应该集合去市内一家餐厅用餐了。散会后,大家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宿舍里,就乘车前往。车子启动不久,才发现张老师不在车上。王玉亮于是联系。有人下去,打车去接。众人仍随车而行。无锡的夜晚和众多城市的夜晚一样外表冷清,但是一到饭店,则是人声鼎沸,欢乐如意。和老同学聚餐在异地是我过去想也不敢想的事,此刻则是恍如一梦。吃过那么多次聚宴,感觉到的真情这次是永生难忘的。时光匆匆,店名已不记得了,可是,在一起的光景仍清晰动人。    之后就在这店里的K吧里唱歌。无锡与姜堰的不一样,姜堰的吧内全交由自己去点掌控。无锡竟然有专门服务员帮你点击。时间仅仅是一小时,不宜太晚,大家还要乘专车返回宿地。明日大家又要启程回家,工作的仍得工作。所以,时间是宝贵的,分秒必争啊。每人唱一首歌就不错了。我仅唱了一首《相见不如怀念》。中途妻子从姜堰发电话,吴班长来通知的,我在吧内根本听不见啊。没有什么事。真扫兴啊!时间到了,大家就陆续地下楼回车返住地了。至此,同学会已近尾声。很多同学都急于回住处睡觉休息,根本没有人长夜闲谈。生活毕竟仍要继续。为了明天,我们还要努力工作下去啊。